从公安局到火葬场有30多公里的路程,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每年要去几十次。
在很多人的眼里,火葬场是个不祥之地,胆小的人看都不敢看一眼,除非逼着没办法,我作为一名法医,这种事却早已成为寻常。
见惯了生和死,这种忌讳就没了,可是那年我被一个女孩吓着了,她和我去了火葬场,我问什么她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连哭带比划。
我费了好大劲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去火葬场救人!
这是个刚刚十二岁的聋哑女孩,这么小的年龄拖得我脚步踉跄,握我的手紧紧的,我感到小小掌心里湿漉漉的温热。
这种热量,是从这个聋哑女孩的心窝里透出来的。
2017年2月9日凌晨5点,一个小女孩来到了市局大门口,在门卫值班室门口边哭边比划,值班民警打响了办公室电话。
当我和刑警队长李斌接到电话赶了过来,小女孩还在值班室里瑟瑟发抖,一张小脸毫无血色,穿着单薄的她好像还没暖和过来。
值班人员说,女孩是个哑巴,不认识字,也不会写,从她焦急的呜呜喊叫和带着血迹的小手,可以判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因为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我们决定跟着女孩去看看,她能一大早步行来到这里,离家应该不远。
寒冬刚过,料峭的北风在车窗外嘶哑着低吟,这个女孩身穿单薄而破旧的秋衣秋裤,一只沾满了血迹的黢黑小手,始终指着前方。
警车在她的指引下驶入一条狭窄的胡同。
这是离市局2公里路程的一处老楼区,天刚刚放亮,赶早市的商贩早就在路边占好了位置,自发形成的一个劳务市场,人声嘈杂,几处卖馄饨和大包子的摊位升腾着热气。
警车从沿街路口拐了进去,越往里走越是狭窄,不是路窄了,而是路边占满了临时搭建的房子。
这些参差不齐的房子都是户主为了多赚一点租费向路边的扩建,周围用石棉瓦当作墙壁,上面再固定铁皮,很多房子的墙壁上张贴着出租声明,红纸黑字地写着电话号码。
女孩用手拽拽了我,指了指前面围着一群人的门口,警车停了下来,人群纷纷避让着闪出一条道来,女孩下了车,疯了一样冲了进去,我们还没来得及跟上,房内就传出来女孩嘶哑的呜呜叫声。
旁边一个男人对我们说:“你们来晚了,女孩的妈妈都被送到火葬场,估计现在已变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