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婆婆的经历看来,人生最困难的,并不一定是前半生,有可能后半生要比前半生困难许多倍。
万一我后半生有个什么,这样的丈夫,能指望他什么?
听齐辉讲,他母亲年轻时喜欢唱歌跳舞,经常把他一个人扔家里不管,自己出去玩了。
这是他童年时代最难抹去的记忆,他总觉得作为母亲,婆婆有不称职的地方。
可我觉得这都不是他逃避责任的理由。
婆婆请的保姆,工资多半是用婆婆退休金支付的,医药费单位管了绝大部分,所以,其实齐辉是不用负多少责的,只负责张罗就好。
可他想着的就是把老人扔给我。
结婚十七年来,我第一次以旁观者的立场看自己的枕边人,却发现了自己之前从没感知到的另一面。
只是,这一发现,让我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种寒意来。
直到我回家帮婆婆擦换下纸尿裤擦洗好身子,又安抚她睡下后,我还没从齐辉口中所说的“离婚”二字缓过来。
也许是看我神情不对,婆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缠着我说这说那,安静地睡下了。
让我寒彻心扉的是,那一晚,齐辉还是没回家。
我在飘窗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几近失去知觉。
第二天上午,我正准备把婆婆先天换下的衣服放洗衣机去,意外接到了学校校长的电话。
“于静,你要辞职?”
校长和我说,齐辉去学校了,说是家中母亲瘫痪,我要照顾老人,工作是顾不上了,想请长假。
学校领导以我教的是毕业班,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替补老师拒绝他后,他就干脆说辞职算了。
我连忙和他讲,已经请好保姆,马上就可以恢复上班后,校长才气咻咻地挂了电话,临挂电话前,还咕哝着:
“真是岂有此理!你这老公也太那个了点……”
本来我还想打个电话给齐辉,找他求证一下,或是把他说几句。
可他的电话号码显示在屏幕上时,我的手又顿住了。
这事已非常明显,不用再求证。
我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去留。
回学校上班一个星期后,之前差的课已补得差不多了,我抽空去了一趟女儿学校。
让我欣慰的是,我的女儿,她全然能够理解我的辛苦和坚持。
这也是我在执着于自己的工作之余,最大的骄傲所在。
“老妈,我看着你趴在桌子上,眼皮都睁不开了,还得改作业,又要应付奶奶,我是真心疼。”
和女儿长谈后的第三天,我往齐辉的邮箱中发去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只要了女儿。
房子他要的话,就把我那份的钱补给我就行,女儿的抚养费他愿给就给,不愿给我不作要求。
而且,离婚之前的这段日子,我不会再回家。
晚上,照顾老太太的事,请他另作安排。
一个只爱自己的人,就让他跟自己去过吧。
我知道成年人的婚姻,不是那么好割舍,但我更不想屈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