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化疗,陈朴的身体看起来好像稍微好了一点。
萧柔偷偷去问医生,这种情况还能活多久?
医生说,大概一到两年左右,这个说不准,每个患者都不一样。
从这天开始,萧柔每天都在心里默念几百次,保佑陈朴能多活几年。
然而,她并没能如愿。
陈朴是在第二年春天,忽然出现了肿瘤急症,几乎是一夜之间,他的皮肤都开始生疮,溃烂,甚至发出臭味。
萧柔决定转去大城市的医院,哪怕能多留住他一些时间,也好,她计划着卖房子了,已经在联系中介了,但陈朴不同意。
他拉住她的手说:“算了,不治了。房子没了,你跟儿子住哪儿?”
萧柔说:“大不了租房子。”
陈朴坚决不同意,“迟早的事,何必呢。”
萧柔愣了一会儿,忽然哭了。
这是入院以后,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哭,哭得整栋楼都听得见。陈朴摸了摸她的头,艰难地说:“小柔,咱们出院吧。”
萧柔不同意,但实在也拗不过他。
因为他说,他不想死在医院里。
萧柔还是带陈朴回家了。
有天,陈朴睡着了,她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她,陈朴的病情。
谁知母亲第一句话就是:“看吧,我早说了,他命不好!还好你还年轻……”
萧柔气得骂了一句脏话,挂断了电话。
冷静过后,她给儿子打了电话,如果再不打,可能就来不及了,她不希望陈朴带着遗憾走,也不希望将来儿子怪她。
儿子一听就哭了起来,当天下午就从学校赶回来了。
这时候陈朴已经不太能起床了,说话都费劲,看到儿子回来,用眼神责怪萧柔。
萧柔突然就发火了。
“你都要死了,高考有什么了不起,今年不能考了,明年还能考!就算考不上又有什么关系!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没见到爸爸最后一面,会成为他永远的遗憾!”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到死这个字,儿子哭得毫无克制,萧柔也哭,陈朴的眼泪顺着太阳穴一直流进头发里。
陈朴是在一个星期后去世的。
走前,他拉着儿子的手说,将来好好照顾妈妈,妈妈这辈子太苦了。
萧柔站在那儿,像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