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时就特意戴了襻膊,准备大闹一番。
她一把抽出园子里的一根竹子,朝程氏的后脑勺扔过去。
再几步跳进小泉池,用石勺舀起水,朝程氏猛洒着。
程氏像刚从窝里放出来的落汤鸡一般,嘴里骂着“泼皮”,脚下风急雨急的狂奔。
洋洋洒洒,一片狼藉。
程氏都被浇透了,“泼皮,当真是泼皮啊,一点教养都没有……你与我这是第一次见面,你怎就这样无礼!乔清兰,我是你的嫡母,你太放肆了!”
她一不留神,“呲溜”一滑,后脑勺着地,跌到了旁边的廊阶上,眩晕过去。
“乔正墉呢,乔正墉在哪!”
乔家的下人哪里见过一个女子这样闹腾,都没人敢去阻拦她。
“你闹够了没有!”
清兰一回头,就看到了乔烂人了。
“随我来。”
清兰擦擦湿漉漉的脸,跟着他绕过亭廊,又绕了几圈后园。
快到书院时,清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我没功夫和你在这瞎耽误时间,我外祖母中毒了,是你害的他。乔正墉,你做这么大的生意,难道不怕天打雷劈?”
“乔清兰,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清兰:“我有没有教养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伸手,“解药拿来,你若是不给,我就告你到衙门。就算告到老,我也要告。你谋杀外祖母,你不是人,不配做父亲。”
“你怎么这么认定,是我害了你外祖母?”
清兰:“那黑土毒,是你去我家时放在外祖母茶水里的。茶叶是你送去的,我们没要,全摔出去了。可你忘记带走一样东西,那就是茶渣。”
乔正墉看着她,“虽然泼皮了些,但还算聪明。”
“解药。”
乔正墉:“你没答应我,要我如何给你解药。”
清兰突然伸手一把捏住了乔正墉的脖子,好在他机警,躲了过去,“乔清兰!”
他有点生气了,“你一个女孩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乔正墉,解药给我。”
“我是你的父亲!”
清兰:“你连猪狗都不如,凭什么说是我的父亲。你算什么东西,你发了兽性与我阿娘有了染,事后对她不管不顾,把她扔在外面,她生了一对双生胎,你们乔家对她可有过一句问候。你知道她的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给那些官眷们做鞋垫,给她们缝补、绣花挣贯钱把我和乔伊养大。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五年前,她没熬过去,她死了!我和乔伊跪在乔家大门口,求你可怜可怜她,你都不肯见她。”
提起朱蕊,乔正墉眼里全是心疼,“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在府门口,我不知道蕊儿她……”
“乔正墉,阿娘的事我与你不共戴天,如今你若是再招惹我外祖母,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要把乔家掀翻,你这辈子都不要好过!”
他看着清兰,在她眼神里寻不到丝毫惧怕,“乔清兰,你当真是被惯坏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模样!”
清兰被这四个字惹笑了,“大家闺秀?乔正墉啊乔正墉,你的女儿们在乔家书院认字背诗的时候,你的私生女在长荫河的桥头卖着鱼,卖着阿娘仅剩的绣帕。冬天挤在人堆里去买过冬的碳火,因为不挤,就会冻死。”
她很坚强,没掉一滴泪。
乔正墉听不得这些,“别说了,别说了……”
“解药给我!”
她朝他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