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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真实故事
可能是各种事项太多,可能是饮食不当,我病倒了。
本以为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夜里腹部一阵阵绞痛,直冒虚汗。
实在忍不了就喊家明给我拿了止痛药,但吃了依然不管用。天蒙蒙亮的时候,疼痛难忍的我,被送上了急救车。
医生确诊是急性肠梗阻,需要尽快做手术。
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心乱如麻。好在手术很顺利,次日老伴和家辉两口子也赶来了。
我出院后,家辉两口子要赶着回厦门,家明和王筱曼也要上班,他们打算让老伴留下来,再请一个护工一起照看我。
临回厦门前,家辉两口子主动提出,要和弟弟一起给我在上海买块墓地。
王筱曼反对说:“上海寸土寸金,墓地可不便宜。再说,一时间买块合适的墓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家辉媳妇秦娅坚持说:“既然两位老人分别住在上海和厦门,那到时候哪边的老人不在了就在哪边买。厦门的墓地也不便宜,我们打算回去就给爸买。墓地价格逐年上涨,早买还能便宜一点。”
大家为是否买何时买一时无法决断,虽然没有吵起来,但也闹得十分不愉快。我心里却翻江倒海不是滋味儿。六十多岁的我,只是做了个肠梗阻手术,怎么就要到买墓地的地步了?
关键时候,老伴打破了沉默,他斩钉截铁地说:“生同衾,死同穴,我们百年后不希望被分开。你们放心,上海和厦门再好我们也不会葬在这里,我们死了一定回新疆去。
那应该是老伴离开新疆后说话声音最大,也最坚决的一次。
王筱曼怕我们误会,一再解释说:“安娜,上海的墓地一年三涨,以后想买都买不到。我们也是未雨绸缪,你不要多想啊,你已经是一个上海人了。像我和家明这样的年轻人,好多都提前立好遗嘱了呢……”
我没有再说话。
家庭会议不欢而散。家辉两口子按原计划回了厦门。半月后,我因为身体迟迟未痊愈,还出现了其他一些不适症状。
人总是病多思家,见我郁郁寡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伴陪我回了新疆。
说实话,当初虽是去帮儿子带娃,可我和老伴内心深处,也渴望融入大城市,跟儿子在大城市享福。只是我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曾想会是这番光景。
经过这番折腾,我俩打算哪里都不去了,我们拿出一些古玩卖了一些钱,翻修了小院儿,在房前屋后种上花花草草,过起了安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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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真实故事
我们返回新疆后,王筱曼大概意识到了此前的不妥,不再喊我安娜了,而是恢复成了再正常不过的“妈”。
小孙子对我很依赖。每次视频,都会问:“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宝宝想你了。”这个肉嘟嘟的小人以前也在王筱曼的引导下,喊我“安娜”,现在却熟练地喊着“奶奶”,他得不到答案,反复追问:“奶奶你说呀,什么时候回来?”
我绷不过,眼圈都红了。
距离产生美,又有孙子做纽带,我和王筱曼倒像正常的婆媳那样相处了。她还经常线上向我请教,如何做新疆美食。我倾囊相授的同时,偶尔卖个“关子”,让她知道自己的“不足”,优越感别再那么强。
关系打破僵局了,王筱曼又嘚瑟起来了,时不时又会来一句“安娜”。
有一次,我们正视频时,隔壁邻居家嫂子来串门听到了,我成了村里人调侃的对象。我也不忌讳,把王筱曼赐我名字的事讲给大伙听,大家觉得又好笑又惊奇,自然把王筱曼当成了“厉害”儿媳。
我故意夸大人家对她“恶媳妇”的评价,把这事透露给王筱曼,希望她反省自己,以后入乡随俗不要搞特殊化。
哪知她马上反驳:“人家国外婆媳,都互叫名字,像闺蜜、朋友一样!这说明我们关系好好吗?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见,改口叫妈,但我不认为我是错的。”我无可辩驳,只能由着她。
今年三月,家明同学结婚,他们一家三口回新疆参加婚礼。小孙子闹着要多呆几天,家明公司临时有事,提前回去了。哪知,疫情加重,王筱曼和小孙子滞留在了新疆。
“上海的凤凰不如新疆的土鸡”。这次,王筱曼可真出了不少“洋相”。
村里很多路在整修,到处挖的沟沟壑壑的,王筱曼饭后踩着细高跟在村里散步,不小心鞋跟戳进了水泥路的缝隙里,怎么也拔不出来,她只好打电话跟我求助,我跟老伴愣是拿洋镐帮她凿了出来。这一幕被站在村口聊天的邻居们尽收眼底,还被一个做短视频的小伙子拍成了短视频,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筱曼急了,求我跟老伴亲自上门,小伙子才答应不把短视频发布在网上。她这才放心了,说哪知道会在老家呆这么久,她根本没带运动鞋。
我和她穿一样大的鞋码,之前给她穿我跳广场舞的舞蹈鞋,她嫌“土气”。
这次,我趁机又拿出来让她穿,并调侃道:“大城市的仙女儿,也要接接地气儿。”她知道我在揶揄她,但也只能乖乖就范。
还有一次,她糊着一脸绿色面膜,把来串门的邻居小孩吓得大哭,她尴尬地上前去哄,孩子却哭得更厉害了。
我只好拿了点心哄:“阿姨扮演‘绿巨人’跟你玩呢,‘绿巨人’可是专门保护人类的大英雄,不是坏人。”并赶紧“指使”王筱曼在手机里找出《英雄联盟》这部电影,投屏在电视上,让小孙子陪邻居小孩一起看。
两个小孩看得津津有味,王筱曼小声问我,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文化了,连绿巨人都知道。我调侃她:“你忘了我叫安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