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弟弟弄丢了的这些年里,林曼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恨之中,她去公安局登记了寻亲讯息,也在网上发布了寻人启事,可是却没有得到丝毫关于弟弟的消息。
18岁那年,林曼终于成年了,她去了本市最大的足疗店当学徒,分文工资不要,只需管她一日三餐。
如果不是生计所迫,还真没人愿意做足疗师,而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却上赶着来做,老板当然乐意。
在林曼看来,没有什么工作比这更容易看到一个人的脚了,她得赶在弟弟成年之前学好手艺,说不定某天里,她那个长成了大男人的弟弟会真的走进她工作的足疗店,与她来个不期而遇的想见。
足疗按摩是个体力活,很多男技师一天做下来都腰酸背痛胳膊发抖,更何况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可是正是有些那么一份信念支撑着她,她才日复一日地坚持了下来,她努力学习按摩技术,并潜心钻研,成了店里的金牌技师。
林曼的技术了得,她的一双手像是被施过魔法一般,纵然万般疲累,经她的手一按,顿时神清气爽,被她服务过得客人无一不夸她,每次来都专门点她的钟。
就算她不肯要工资,老板也上赶着给她开出优厚的薪水,只盼着她能一直给自己的店里带来财源。
然而,老板怕什么来什么,林曼在足浴店工作的第三个年头,还是跟老板提出离职,老板极不情愿,把她的薪资往上调了再调,还是没有挽留住她。
她告诉老板,她做这一行不是为赚钱,只是想找一个脚上有蝴蝶形伤疤的男人,并央求老板一定要帮她留意那么一个人。
林曼每在一家店干满半年就换一家店,并且跟老板商定好,只接待一半的回头客,其余的全给她安排生客。
每到一家店,她都会竭尽全力地帮助其他技师,只为给他们留下好的印象,从而让他们多帮自己留意脚背上有蝴蝶形疤痕的男人。
在全民保健的年代里,林曼凭着自己的一手绝活,辗转于各个足疗店里,每过一处,都会被店主百般挽留。
在这个不大的小城里,她寻找弟弟的事情和她的手艺一样家喻户晓,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林浩还是杳无音讯。
她执着于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执着地强迫自己相信,弟弟还活着,等着与她团聚。
吴云飞是林曼的熟客,有钱,多金。
她每到一个店,他就跟着她去那个店,每次去都只点她的钟,而且专挑她快要下班的时候。
那样他就可以在她给自己按摩的时候和她多说几句话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吴云飞对林曼有意思,偏偏林曼不自知。
她面对着他说话时总是不咸不淡,客气而疏离。
吴云飞照旧是在她快下班时开点她的钟,他躺在足浴床上,舒服地闭着眼睛,享受着林曼给他做的全身按摩。
吴云飞身材高大,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虽然算不得胖,但一个小时的全身推拿下来,林曼的胳膊都有点打颤了。
接下来做足底推油时,林曼只觉得自己指尖木木的,已经累得有点使不上劲了。
“作为店里的金牌按摩师,你这手法给客人服务可不行啊!”吴云飞打趣道,“要不停下来歇会再继续?”
林曼没有搭话,甩了甩自己发麻的胳膊,用手背抹了抹头上的汗,勉强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开始进行足底穴位按摩。
“哎,我说林大技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是你在这家足疗店的最后一个了客人吧?”吴云飞一边享受着她的按摩,一边调侃道,林曼没有吭声,只是加重了手指的力度。
“啊!”吴云飞吃痛,不由得喊出声来。
“这个地方痛,说明你的肾有点问题,晚上多休息,少运动!”林曼不动声色地想要岔开话题。
“别这么无情嘛,我就是想知道,你接下来要去那个足疗店,我好去捧你的场!”林曼做完整套的按摩,就简单收拾了行李,跟店主张姐告别。
走完这个店的过场,林曼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划去了一家店名,又匆匆敲开了另一家足疗店的门。
小城不大,很多店主都知道林曼的规矩——做满半年就换一家店。
可是却没有店家拒绝她,她就是整个行业的流量池,走到哪里都有人专门开点她的钟,没有人会傻到把这么一颗摇钱树往外推。
也曾有店家设法想要留住她,也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