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赵春月看尹深的目光有了更多停留。她不再只管他的吃喝,开始观察他,关注他。
她发现,尹深没有任何电子产品。如今大山里也遍布WLAN,赵春月想把自己不用的手机给他,他坚决摇头,表示自己不会用,更不用提什么微信支付宝。他每天只是闷头干活,连家门都不迈出半步。
他就像生活在上个世纪,简单得赛一张白纸。
她开始赶集上店,给尹深添置衣物,穿戴一新的尹深更显挺拔。有时店里来了年轻女客,生猛的城里女孩冲着尹深挤眉弄眼,还嘻嘻哈哈互相调侃,说要来场大山深处的艳遇。
每逢这时,赵春月心里就有了气恼,手脚都重起来,离了吧台给女客们倒水,弄得茶壶茶杯砰砰响,女客们吐吐舌头,笑声穿透云霄。
对那些光鲜的女孩子,尹深却像没看到,连眼皮都不抬,赵春月心里就有了一丝丝甜。
她也会惊醒,朝地上呸呸吐唾沫,暗骂自己简直色迷心窍,尹深是个呆汉子,咋还就饥不择食了?她这样想着,脸上火烧火燎,胸脯起起伏伏,心里的巨浪翻腾了几百回。
尹深像是能感受到她的好意,对别人冷冷淡淡,唯独对赵春月很柔和,还没等她手里拿起重物,他早就夺下来,自己干得欢实。
店里扩大了规模,还招了一个大厨,一个帮工。尹深没法在雅间住了,赵春月就把他的被褥搬到了她的隔壁。
娘家哥哥有回说她,你也不避避嫌,让个男人住进院子。有了钱的赵春月越发豪气,一撇嘴说,避啥嫌,他一个呆瓜,还能干出啥不成。再说,就是干出啥又咋地,我寡妇,他独身,碍着谁了?
随着赵家崖的民宿名头响起来,来得客人越来越多,土菜馆的生意也越发红火。别看尹深脑子糊涂,干起活来却利索。
他主动去了后厨帮忙,很少在外间抛头露面,这让赵春月特别满意。
有次,店里来了几个年轻人,像是做直播的。其中有个活泼泼的女孩子,品尝到鲜美的山珍,大为赞赏,举起手机跑到后厨竟要直播做菜现场。
尹深看见手机举到他面前,脸色一下子铁青,额上青筋暴出,一把夺过手机摔碎到地上,把那姑娘吓傻了。
赵春月是第一次见尹深发火,她替他安抚姑娘,免了客人的单,又赔了手机钱。她的心里竟颤颤的,在她看来,尹深那叫“男人味”,是阳刚之气。
日子不紧不慢地滑过,赵春月很满足这宁静安稳的日常,何况还有个尹深让她心尖颤动。
每到夜深人静,她听到隔壁传来男性的鼾声,就越发睡不着,睁着眼睛,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体深处的空虚。
她的心里软绵绵的,又甜丝丝的,像是塞满棉花糖。她真希望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
可,生活的玄妙就在于,总是会出其不意。
又到了夏天,旅游旺季来了。这天,来了一桌客人,五六个男人,喝酒猜拳,从下午喝到晚上。
赵春月出来上菜时,一个喝醉了的粗壮汉子,盯着她的眼神里伸出勾子,贱笑着调戏她,小姐姐,长得可真水灵,来陪咱爷们喝一杯。
赵春月没搭理他,开店这几年,醉酒的浪荡汉子见得多了。不料,那汉子却一把扯住她手腕,不让她走,一双手还摸向了她的翘臀。
赵春月高声呵斥,一桌人笑得前仰后合。就在她羞恼万分时,一道黑影从身后扑出,是尹深,他一把将汉子扯倒在地,捏起拳头捶打汉子的面门。噗嗤噗嗤,让赵春月好生痛快。
同桌的几个男人反应过来,一拥而上,集体围攻尹深。却见他身手矫健,挥拳踢腿,还没等赵春月反应过来,四个汉子躺倒了仨。
闹事者一看占不到便宜,灰溜溜窜了。尹深的脸上也挂了伤,额角还破了一大块皮,有血顺着脸颊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