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赖回去办离婚手续,他老婆没有为难,三下五除二就完事了。
两人结了婚。
老赖还是那个老赖。还是整日嬉皮笑脸,从不发火;还是东游西逛,有钱就花点,没钱就不花;还是又傻又没有心眼,又懒又爱面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招惹小姑娘。
程璐生下女儿80天,在他手机上第一次发现他跟别的姑娘开房的聊天记录,问他,他耸耸肩说,喝醉了,就开个房睡一起了,长啥样都忘记了。程璐大哭,接着大闹,指着他让他滚。他真滚了,晚上就睡门口。她拿扫帚抽他,他抱着扫帚说,我没地方去,除了你们娘儿俩,我谁也不认识。
她只好让他进来。
他仍是温柔待她,可是隔三岔五总能在他手机上看到他撩骚的信息。程璐提出离婚,他宁死不屈。程璐说,老赖,你不离,可别怪我。老赖说,程璐,这些小姑娘也挺可怜的,我就聊聊天。咱俩不都一样人吗?
老赖他终是看错了,他不知道两年时间,能改变太多东西。
程璐将房子留给老赖,带着女儿回到父母家。
老赖如果来看女儿,她欢迎;老赖不来,她也不问。她问老赖什么时候离婚,老赖嬉皮笑脸地说,离什么婚啊。
程璐也不在意。
她本就是个道德感不强的女人,人家做初一,她定会做个十五。
就这么认识了李午。
与老赖相反,李午认真,踏实,一门心思挣钱。两人保持了三年的婚外情后,李午离婚,两人在他的房子里公然同居。
老赖虽然懒怠疲沓,却不是傻子。但知道她出轨后,几年来依然不愿意离婚。她不主动找他,他从不联系她;她去找他,他就躲着;她打他骂他,他一言不发。
最近这一年多来,他们没再见过面。
她不知道他吃什么喝什么,他是瘦了还是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不想这次得到消息,却是他的死讯。
家里被围起来了,邻居们在门外指指点点。
程璐一步一步走进去,心里混杂着恐惧震惊可怜后悔……抽丝剥茧看进去,竟还在内心深处寻摸出一点点开心,可是这开心在看到那张床时戛然而止。
那是他们的婚床。老赖就蒙着脑袋躺在那里。
法医说:“二十多天,腐烂了。你要看吗?”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老赖若不是老耷拉着眉眼,其实是一副眉清目秀对世界无害的模样,她想不出此时他的样子。
排除他杀,死亡原因未明。家里已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甚至连手机也欠费停机,医生说,可能是酒后呕吐物窒息,或心梗,脑出血……
晚上李午和她通电话。
李午说:“你还好吧。”
她茫然道:“还好。”
他又说:“孩子……还好吧?没闹腾吧?”
她说:“还好。没有闹腾。”
挂断电话,她觉出不对。
他们明明在一起已经四年了,正式同居也有一年多,她的腹中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当初因为老赖不离婚,两人对他恨之入骨。他们无数个甜蜜的夜晚,是在规划将来中完成;无数次沉沦,是在对老赖的诅咒中进行。可是现在,横在两人中间的那个人走了,他们竟然没有一句话可交流。
办完老赖的后事,李午来接她,两人又回到李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