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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李东艳便没走,就陪春丽坐在监护室外头的长椅上守了一晚。
开始俩人啥也没说,后来是春丽先问了李东艳男人的事儿,俩人慢慢聊了起来。
但一直没说耿天福跟李东艳的那档子事儿,春丽没问,李东艳也没解释。
可李东艳不说,春丽也知道了耿天福为啥会跟李东艳睡觉。
耿天福也就那么个男人,睡觉,想找个睡着舒服的女人,比如可以不洗澡不刷牙上去就睡,甚至不用挑地方,睡完也不用马上就洗,可以抽支烟,甚至可以歇会儿再睡一回。
没脏没净的,肆无忌惮的。
耿天福在春丽这里不敢,但在李东艳那里敢。
至于俩人怎么勾搭上的,这个年纪的男女,有句话有个眼神也就够了,没什么可细究的。而关于李东艳那些说法,当然也不是空穴来风,男人做了两次手术拉下一屁股债,李东艳靠着卖包子赚不了几个钱,能在男人那里赚点儿就赚点儿。
何况守寡的滋味不好受,李东艳也就是那么个女人,有欲望有私心……但那天她一在医院出现春丽就知道了,这个有欲望有私心的女人,也还有良心。
耿天福这几个月应该没去找过她,耿天福以后也没什么可给她的了,不说钱了,连身体的那点儿乐子都给不了她了。
可李东艳还是来了。
李东艳后来跟春丽说,耿天福这病以后恐怕干不了什么活儿了,得养着。说句难听的,能多养几年,也是运气了。
李东艳说,要么,等耿天福出了院,你来帮我吧。
春丽说我能帮你啥?
李东艳跟春丽说,现在镇上多了几家工厂,干活的多了,吃饭的人就多,她想把包子店搬到厂区那边儿,再增加点儿品种,需要人手。
春丽怔怔地,可是我不会包包子啊。
李东艳说哪有天生就会的,我男人身体好好的时候,我也啥都没干过。谁让这命咱摊上了呢?不会包包子,打杂摘菜收钱什么的总会吧。
春丽定定看着李东艳。
李东艳说,包子店里有个好看的女人,包子兴许能多卖几个。
说着,李东艳嘿嘿地笑了。
李东艳笑着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春丽想起几个月前,李东艳光着身子在她眼前跟耿天福苟且,光着身子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样子。
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