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丽也没想到第二天的手术时间会那么长。耿天福是十点进的手术室,到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还没动静,春丽有点儿撑不住了。又没心情吃饭,站在手术室前,春丽觉得身子虚得厉害,有点儿想要打晃了。
春丽赶忙扶住了墙。
这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春丽回头,是李东艳,提着一个银色的老式保温桶。保温桶里冒着肉汤浓浓的香味儿,春丽硬是咽了两下口水。
李东艳扶了春丽一把。
春丽把李东艳的手推开了,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没理李东艳。
李东艳说你吃点儿东西吧,长了要五六个小时呢,耿天福做完手术出来你还得伺候,得有一两天不能喝水吃饭的,麻烦着呢。
春丽说你咋知道?
李东艳叹口气,我男人是肝癌死的,做了两回手术。
春丽的心就突地被什么戳了一下似的,隐隐疼了起来。
李东艳说人活着才比什么都重要。
春丽的心就又突地被什么戳了一下,疼,又酸软。
然后李东艳放下保温桶走了。
上面一层是包子,底下是鸡汤。
春丽吃了四个包子才缓过点儿劲儿来。终于等到下午三点多,接近六个钟头,耿天福的手术做完了。但护士说耿天福身体虚得厉害,怕感染,要在重症监护室待一晚。
春丽差点儿吓死了,她知道一般人快不行了才进监护室。于是扯着护士不撒手,哆哆嗦嗦问耿天福到底怎么了。
护士只说手术挺成功,就是在监护室观察一晚,说完就进去了。
春丽追过去,被人扯住了。
又是李东艳。
李东艳说没事儿,他们说手术成功就是成功,当年,我男人做完手术也在监护室待过。
不知怎地春丽的心突然不慌了,李东艳的男人生前做过两回手术呢,她信李东艳的。
李东艳这回没走,春丽也没赶她走。
不光没赶,春丽心里突然有点儿害怕李东艳走。其他人来来回回地,就是说点儿好听的,要么说点儿担心的话,只有李东艳,以过来人的态度,对这件事气定神闲。
这个时候的春丽是多么需要这种气定神闲啊,哪怕,是来自前阵子她想起来就恶心的李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