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沈从文便开始被高真子这股“春风”吹动,心也跟着萌动起来。
纠结之际,沈从文想到了向妻子张兆和求助。
沈从文心中,在被女子撩拨起情思时向妻子求助是合适的,他认为:一来,可以证明自己和妻子什么都可以坦白;二来,可以让妻子知道,自己还是有人爱的。
但沈从文显然忽略了张兆和的想法。
思考再三后,沈从文在一封信里诚实地给张兆和做了一些“坦白”:他在信里,详细讲述了自己对一个小说家有好感的秘密。
沈从文之所以如此坦诚地讲述自己对其他女子的爱慕,今时看来,在很大程度上,他仅仅是想把这段“好感”当成一种人生体验,他甚至想让妻子共同参与这种体验,而并不想与她发生什么。
沈从文的真实意图,张兆和显然没完全领会。从这点看,张兆和对沈从文并不全然了解。
张兆和看到这封信后,极度生气,她同大多数女子一样,直接爆炸了,她恼火且嫉恨、伤心地给沈从文回了一封信。
回信完后,清高的张兆和还带着孩子直接奔回了娘家。
沈从文写信向张兆和坦白:自己婚内爱上她人,她的反应让他绝望!
张兆和离开时,心里充满了无助、挫败、痛苦。
对她而言,丈夫的这封信,无疑就是他出轨的证明。想想,自己当初下嫁,为她忍受艰苦,为她操持家务、为她生孩子,到头来,他却背叛了自己。
“忘恩负义”,这大概是张兆和收到那封信时的最大感受了。
女人,情绪上头后,通常便不会再启动理性了。张兆和悲哀地认定:沈从文出轨了,自己是绝对的受害者。
沈从文怎么也想不到,坦白的结果竟是如此。
说到底,沈从文真真不了解张兆和,或者,不了解自己当时的处境。
如果,自己的妻子是一个并不出色的女人,且各方面条件都低于丈夫,那么,自己将自己对其他女子有好感的想法告诉妻子时,妻子或许会生气,但最终多会选择原谅。
但如若自己的妻子是个出色,各方面条件都优于自己丈夫的女子,那么,其结果多半只有一个:引发恼恨、难以原谅!
因为,前者尚能想得通,后者,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得通的啊!
何况,张兆和还如此清高。张兆和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当初嫁他是可怜他。这样的女子,怎会接受丈夫爱上别的女子?
妻子与自己决裂后,沈从文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万般无奈之下,沈从文还在风雪天找到林徽因家求助。
当晚,林徽因如长者一般对沈从文进行了劝导。林徽因后来在回忆中写到:
“他(沈从文)使自己陷入这样一种情感纠葛,像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一样,对这种事陷入绝望。他的诗人气质造了他的反,使他对生活和其中的冲突茫然不知所措,这使我想起了雪莱,也回想起志摩与他世俗苦痛的拼搏。可我又禁不住觉得好玩。他那天早晨竟是那么的迷人和讨人喜欢!而我坐在那里,又老又疲惫地跟他谈,骂他,劝他,和他讨论生活及其曲折,人类的天性、其动人之处和其中的悲剧、理想和现实!”
林徽因最后还给沈从文找了一个最合适的聊天对象:金岳霖。林徽因对沈从文说:
“你去找老金(金岳霖)谈谈,他真是能了解同时又极客观极懂得人性,虽然他自己并不一定会提起他的历史。”
林徽因和金岳霖的劝导下,沈从文似乎开了窍,他决心将这份情感放在心里,接回妻子好好过日子。
但抗战的来临,打乱了他的计划。
事实证明,情感这个东西,真真如洪水猛兽,只要机缘到了,将随时冲垮任何意志筑造的堤坝。
1937年8月,沈从文离开北平,经过天津、青岛、济南、南京,终于到武汉,最初借住武汉大学陈源、凌叔华家。
第二年四月,沈从文辗转经贵阳到达昆明西南联大。几乎在同时,高青子也到了昆明,在西南联大图书馆任职。
(据考证:高青子在西南联合大学图书馆登记的名字为高韵秀,到职时间为1939年9月,离职时间为1941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