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彭亮羡慕地打量着被我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小家:姐你这么大的房子得花好多钱吧?
我扑哧一笑,告诉他这其实是单位分我的福利房,并没掏多少钱时,彭亮一脸崇拜:看来姐你还有个铁饭碗啊!你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会有这么好的福气吧!
当年,我怕儿子受委屈,自己节衣缩食也要给儿子买最好的礼物,带他去最好的餐厅吃饭,儿子看我的眼神几乎和此刻的彭亮一模一样。
可惜,自从儿子大学毕业后去了上海工作,我俩的交流就越来越少,除了我偶尔找借口给他发几个红包,他几乎从不主动联系我。
说起来,儿子走后彭亮还是第一个和我掏心窝子的年轻人,见他姐长姐短的喊我,我心里暖暖的。
但我还是故意逗彭亮:我一个退休职工,你才和我儿子差不多大的年纪,你应该喊我姨!彭亮不好意思地说: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你自己说的年纪!在我们农村,你这样岁数的女人,很多都老奶奶模样了,可你还这么年轻漂亮,我连姨都喊不出口!
比起同龄人,我确实面相年轻,穿衣打扮也很少用年龄来约束自己。见彭亮目光真诚,我对他的赞美很是受用。
见彭亮蓬头垢面,身上还有刺鼻的异味,很多天没洗澡的样子,我便含蓄地问他要不要去卫生间冲个凉。彭亮笑得有点僵:就算我这会儿洗干净了,晚上还不是要去十元旅店,和一群进城民工、捡垃圾的,一起挤脏兮兮的通铺……
望了望我干净明亮的房间,他带着受伤的表情说,“我知道自己又脏又臭,不配坐在你家,我马上就走。”
我赶紧表示我并非嫌弃他,其实我很同情他,如果他愿意,我家的客房他可以暂住的。彭亮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他猛地扑过来,一下子就把头埋在了我膝盖上,呜咽道:姐你简直是我的贵人,今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就这样,因为我的一时心软,彭亮这个流浪汉竟然住在我家不走了。从没有按时按点吃早点习惯的他,现在竟开始学着给我煎鸡蛋、煮牛奶,每天早晨一听见我起床的动静,他就赶紧叩我卧室门:“姐我已经给你做好早点了,要我帮你热下吗?”
独居多年,还没谁像彭亮这样关心过我。以前儿子大学放假会来我这儿住些天,但也都是我像保姆一样照顾他。我知道彭亮如此体贴更多是怕我赶走他,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暖,赶他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但害怕邻居们说三道四,对外我还是谎称彭亮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他远在外地的父母托我照顾他。
还好,彭亮在外面话不多,偶尔陪我上街,都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商场导购看他跟前跟后帮我拎东西,甚至跟我赞他:你儿子真懂事!
我也权当自己多了个儿子,因为不设防,我和彭亮一度无话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