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走后整整一年,妈妈都没法正常生活,更别提下地干活,外婆不放心,就搬到我家来住。
有了外婆,我们姐弟三人一日三餐有了保障,但身上的补丁一月比一月多。
外婆劝过妈妈改嫁,可当看到我们仨稚嫩的眼睛,和爸爸笑容可掬的遗像时,妈妈只是猛烈地摇头,抱着我们痛哭。
再说,一个带三个拖油瓶的女人,哪个敢接受?
爸爸走后的第二年,妈妈看上去是一切正常,再也不是整日泪眼连连的模样,只是那幸福满足的笑容再也寻不着。
眼看小弟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对只靠几亩薄田糊口的农家人来说,一时拿出三笔学费,也是难为巧妇去做那无米之炊。
妈妈厚着脸皮向姑姑开过口,可次数多了,姑姑脸上也渐渐有了为难之情。
帮急帮不了穷,妈妈再也没开过口。
这样的情况,直到外婆领了一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男人来我家后,才有了改善。
这个人,除了走路姿势让人印象深刻,还有每次带来的吃食让人拒绝不得外,我对没有别的太多的印象。
只是每次他来后,外婆都会塞给弟弟们些吃的,让他们出去玩。
而我那时已是初中生,这样不大不小的年纪,对有些事情,似懂非懂的。
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替代爸爸的位置,心底也泛起了一种排斥,讨厌他的情绪。
然而,在我高一的那年暑假,对他的排斥情绪逐渐被感激之情代替。
那年雨水特别少,田里的稻子,需要轮翻从后河抽水来灌溉,往往东头这块田刚抽好,西头那块又干裂,所以整个村子,都视水如油,为水而狂。
每天为抽水而吵架的声音,是此起彼伏的,有时还甚至会见血。
妈妈和邻居的那次争吵,也是因为抽水。
我们家的田在邻居家下游,想要抽水的话,必须要在两家相邻的那条小路开个口,我家的田才能上水。
可邻居不肯开,说是他家刚施了肥,怕给冲没了。
这种过水种田的方式,在我们那是每年都有的,也是不成文的规定。
妈妈不解,就找邻居理论,可邻居不但不同意,还出言嘲讽。
妈妈气得眼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而我只恨我自己不是男儿身,能做的也只是陪着妈妈一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