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芳出殡那天,我没有哭,因为韩芳只喜欢我的笑容,我要让她在入土之前,一直看到妈妈的“笑容”。
看着韩芳入土为安后,我抱着她的照片一直瘫在了床上,我开始疯狂地想念她的一切。
我妈担心我留在婆家睹物思人,会影响腹中的孩子,劝我跟着她回家,可是我哪都不想去,只想留在这里,陪陪我的女儿。
小胖也时常过来看我,但她并没有把她的儿子带过来,我清楚,她是怕我见到她儿子又会想起韩芳来。
一提起韩芳,小胖总是欲言又止,她还背着婆婆对我说:“等你身体好点,到我家去,我有话想对你说。”
自从韩芳出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张婶的家,因为那口让韩芳长眠的池塘离张婶家也就千百米远。
我还是被我妈拖回了她家,我弟来家里看我的时候,支支吾吾地说道:“会计今天找我,说是账目不对。”
我不耐烦地回道:“公司的事情找韩水去。”
“就是他的那些账单有出入。”
我跑到公司质问韩水,他一开始推脱,说我不信任他,后来又说是自己炒股亏了,私自挪用了。
我沉浸在刚失去女儿的苦楚里,没有精力与他争吵,只是警告他下次别再这样做了。
我哪知道他是在存心欺骗我啊,他根本就没有炒什么股,而是拿着公司的钱到牌桌上去挥霍。
我再次质问韩水:“到底挪用了多少?”
“也就几万而已。”韩水嘀咕着,“你又不是没钱。”
“我有没有钱,跟你挪不挪用公款是两码事。”
韩水还想跟我据理力争,说用我的钱堵上他从公司里挪用的不就行了?
我很气愤,甚至觉得他跟之前不一样了,所以怒道:“以后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至于其它的,你别管了。”
因为我撤销了韩水的“权力”,他很不满意,就这几年为公司的付出跟我大吵大闹。
本来我的身体就不好,受不了大起大落,再次住进了医院。
医生警告我,如果我再“折腾”的话,这个孩子也可能与我无缘的。
出院之后,我妈让我哪都别去,就待在家里安胎,可我为了拿回韩芳的东西,再次回了一趟婆家。
小胖见我收拾韩芳的东西,她非拽着我去她家,说是韩芳的东西落在她家了,要我亲自去拿回来。
本来我真的不想去的,因为我怕见到那口让韩芳长眠于此的池塘,我不敢想象那时的她,在水中是如何挣扎,又是如何无可奈何的。
可对于韩芳的一切东西,我都视如珍宝,所以任凭小胖拽着我走。
从小胖家出来后,我去了一个地方,也带回了几个人。
小胖说韩芳落在她家里的东西其实是一段视频。
在韩芳出事之前,小胖的丈夫曾在家门口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刚好对着千百米之外的池塘。
因为刚装没多久,韩芳出事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摄像头,直到出殡回来后,小胖的丈夫无意间点开摄像头,才发现了韩芳出事时的那段视频。
小胖说早在她看到视频后,她就想告诉我了。
只是那时我的情绪一直不稳,加上身旁时刻有婆婆的身影,所以她不敢对我说,又怕引起邻里的不和。
可她总觉得我有权知道,所以才会在知道我回来收拾韩芳的东西时,不管不顾地拽着我去她家。
我早该想到的,原本婆婆就不喜欢韩芳,就连那天我说肚子不舒服想去趟医院的时候,她还主动请缨地告诉我:“你下午就去,孩子我给你看着。”
是我错了,我怎么可以大意到把一个与我形影不离的孩子交给婆婆呢,更何况她还是个“病人”。
韩水看着我身后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不就是挪用了公司里的几万块钱吗,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绝?”
我没有理会韩水的牢骚,而是径直走到婆婆跟前,指着她对警察说道:“就是她。”
在婆婆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韩水抓着我,问我发什么疯,我很烦,想推开他,可是用力过猛,反把自己摔了个跟头,肚子随即也传来阵阵痛感。
本来我与腹中的孩子就“命悬一线”,现在倒好,连这点念头都没了。
婆婆主动交待了一切,说是不喜欢韩芳,怕她将来影响我和韩水的孩子,所以才会糊涂到把她推到了池塘里。
知道一切后,韩水求我替婆婆说说情,不过被我拒绝了。
我给夺去我女儿生命的人说情,又有谁来替我那可怜的孩子求情呢?
而我也和韩水解除了婚姻关系。
其实这一切,归根结底,错在于我,我不该为了给韩芳所谓的父爱而草率地答应了韩水的求婚,也不该带着她回了婆家,更不该把她交给刽子手。
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我希望在没有我的日子里,我的女儿能无病无灾,无忧无虑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