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权摸了摸红包的厚度,朝着郑丽华一笑:“丽华妹子,你说呢?”
郑丽华看着赵建国笑了:“建国这么老实肯干的孩子,我当然是一万个同意了。”
“那好!那这事就这么成了!”陈世权一拍桌子站起来,“建国啊,咱们今天呢,就先聊到这,后面的事,你看着办就行。”
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暗示赵建国去提亲,准备礼金。
郑丽华跟着站起来:“老陈啊,话不是这么说,咱们两家这种情况,那些东西我也没啥要求,只要玉娇跟着建国,两个人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郑玉娇点点头,一副羞怯的小女儿姿态。
此时的这两母女,俨然就是实实在在的农村人,没有什么所图。
可也就是这幅姿态,骗到了老实巴交的赵建国。
赵建国听到这话,憨笑着回应:“婶子这是什么话,那哪行。”
说着,他有些急促的从口袋里又掏出两个红包,只是这两个红包比陈世权的要更大更厚些。
“婶子……玉娇,一点心意,还请你们先收下,回头,我来提亲。”赵建国将红包递出。
郑丽华看见红包眼睛一下子便亮了,立刻接过来:“既然是喜事,那我就不推脱了。”
反倒是郑玉娇,她注意到赵建国的手十分粗糙,指甲缝里都是黑乎乎的,便觉得那红包也十分脏。
但是想到里面装的是红花花的票子,她还是伸手结果,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谢谢建国哥。”
又聊了几句,一行人就从赵家离开了。
临行前,郑玉娇又看了一眼有些破败的房子的简陋的陈设,在心里嫌恶不已。
没过几天,赵建国便去了郑家提亲,两个人领了证。
至于婚礼,郑玉娇说,钱是要拿来过日子的,这种费钱的事没必要。
于是,几个人一起简单吃了顿饭便算是喜酒了……
郑玉娇再次来到赵建国家里,一切都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床褥被子换了新的。
她一进门便把头上象征着喜庆的大红花给摘掉了,坐在床上,环视着自己要生活一段时间的地方。
墙壁上的灰一抹便掉下一层,桌子的边角都已经开始掉木屑,碗的边沿都已经缺了角。
看着一件件又脏又旧的东西,郑玉娇便觉得窝火,真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要怎么熬下去。
要不是为了赵建国剩下的那些钱,她真恨不得现在就跑。
赵建国看着自己的新娘,丝毫不知道郑玉娇心里的想法。
三十五岁,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他只觉得高兴,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包:“玉娇,今天使我们结婚的日子,没能给你办一场体面的酒席,这糖,你还是吃几颗吧。”
纸包里是五颜六色的糖果,郑玉娇看了一眼,笑着接过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糖在嘴里一点点融化,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她其实最讨厌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了。
甜腻的东西吃多了,就会觉得生活太苦。
从这一天开始,郑玉娇和赵建国的婚姻生活便开始了。
赵建国虽然穷,对郑玉娇却无比好。
夸张点,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第一次做饭切到了手,从此以后的每一顿饭都是他做。
她不喜欢洗衣服,他就晚上下了工回来,自己在月色下洗。
她爱吃肉,一年到头不吃一次荤腥的他,每天换着法子的给她做荤菜。
他自己一套衣服穿十几年,却动不动就给郑玉娇买新衣服。
可是郑玉娇打心眼里看不上那些妇女才喜欢的碎花裙,她只喜欢钱……
这天,赵建国去工地上工了,郑玉娇睡到日上三竿,她算了算自己嫁给赵建国的日子。
从床上爬起来,郑玉娇嘴里骂骂咧咧:“都一个月了,也是时候走了,这破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说完,她往外走去,她今天非要从赵建国那里要到钱不可。
“建国哥。”来到赵建国工作的工地,郑玉娇用手捏着衣角,站在不远处大声喊道。
赵建国戴着一顶安全帽,手里一副白色的手套,正在搬砖,听到声音他转过头。
“玉娇?”赵建国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朝郑玉娇走来:“玉娇,你怎么来了。”
他一走进,郑玉娇便闻见了他身上的浓浓的汗味,下意识的想要皱眉,但又忍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要哭出来似的:“我……”
有人的惊呼声打断了郑玉娇即将说出口的话:“建国,快让开!”
头顶上一块钢板砸了下来,赵建国下意识的把郑玉娇一把推开:“玉娇,小心!”他推开郑玉娇,自己却也摔倒了。
郑玉娇摔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钢板砸在了赵建国的腿上,发出一声巨响。
“哼。”赵建国发出一声闷哼,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郑玉娇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还是赵建国的工友们一下子全都涌过来,一边将他身上的钢板移开一边喊着:“快打120,去医院……”
去医院的车上,赵建国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因为疼痛不停的冒冷汗。
郑玉娇呆坐在旁边,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赵建国握着她的手,朝她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玉娇,刚刚吓着你了吧,我……推开你的那一下,有没有……摔疼。”
看着这样子的赵建国,郑玉娇突然很想哭……
这个时候的郑玉娇仿佛忘记了他的手上脏兮兮的,都是灰,任由他紧紧牵着自己。
赵建国的手心因为常年劳作,都是老茧,但是这一次,郑玉娇觉得这双手很暖。
所幸,赵建国的腿只是骨折,没有受到很大的伤。
而郑玉娇没有用上之前的借口,也顺利的拿到了赵建国的钱。
八万块的存款,他都交到郑玉娇的手里:“玉娇,这些是我前些年攒下的钱,我把工友们垫付的医药费还了,剩下的这些都交给你保管。”
他坐在病床上,还不能动弹,手上的钱是他的全部。
郑玉娇接过钱,点点头,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可是很奇怪,她竟然没有以前那种拿到钱的雀跃的感觉。
“我去医院的食堂给你打饭,你想吃什么?”郑玉娇摸着口袋里的钱,不敢看赵建国的眼睛。
赵建国笑了笑:“我吃啥都行,你多打些你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