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我这样的另类,应该找不到对象。我也从没动过主动追女孩的心思。
可是,我命中注定,逃不过情劫。
来自外省,小我两岁的雨桐,是另外一个车间的流水线工人。
可能是因为,“葛朗台”的绰号与名声在外,有着尖下巴的雨桐,就是为此被我吸引的。
我们从相识,再到恋爱,都因为雨桐的主动。
“女追男,隔层纱。”我的淡淡疏离,没让雨桐死心。她对我的攻势,是那种涓涓细流,延绵不绝又无孔不入。
我们没有风花雪月,有的只是底层人的简单生活。
我问雨桐怎么会看上我,雨桐说,她就喜欢我这种男人中的极品,无任何不良嗜好,又会默默地勤劳努力。
雨桐还说,她从我身上看到了她母亲的影子,一个和我一样,对自己抠到骨子里,又对她倾囊相付的人。
雨桐的母亲因病早逝,从没享过一天福。她说自己十岁开始就缺失了母爱。她的父亲是个赌鬼,因为赌,还葬送了她原本可以上大学的机会。
说到伤心事,雨桐眼闪泪花。那满脸的悲伤,看得我心生怜悯,我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与雨桐恋爱后,我虽然仍对自己很抠,对雨桐却异常大方。她的吃穿用度,全是我掏钱。她说想参加成人高考,圆大学梦,我举双手赞成。因为我看不得她,因为没读成大学,那哀叹,失落,遗憾的眼神。
雨桐的两次报考费,三年大专加两年本科的学费,都是我付的钱。
认识我的人,都说被我这个现实版“葛朗台”,刷新了三观。他们总结我这个经典案例说,就算是葛朗台,一旦遇上了对的人,千年铁树也会开花,万年冰山也会溶化,铁公鸡也会拔毛。
我虽然没给雨桐浪漫的生活,但我会从实际出发去爱她。比如,我全包了家务活。雨桐每次来大姨妈,我会为她冲红糖水,帮她洗头发,替她洗内衣裤。
雨桐本科毕业后,近奔三的我,跟她提了,领证结婚,生儿育女的事。
雨桐对这事百般推拒。她说,等在新单位,彻底扎稳根基,再谈结婚的事。
我想着,雨桐也是为我们将来打算,顺了她的意。
雨桐有了外遇,是我从电话里听到的。
因为雨桐每晚都要加班到大概九点。我每天都会提前打电话,约好时间,在雨桐厂门口等她。
好几次,雨桐都事先打电话给我,不是说同事一起要去宵夜,就是要赶货加班到十一二点,让我别去接了,她说会坐女同事的顺风车回来。
几次下来,我也习惯了。又有一次,快临近雨桐下班时,她又打电话给我,照例说不用接,可在挂电话前,我明明就听到了一把温柔男声,轻轻地叫了声“宝贝”。
作为男人的直觉,我感觉事情,非同寻常。
第二晚,我早早守候并隐蔽在,雨桐工厂门前,那个不太起眼,又可藏人的小花坛里。
约八点过后,我看见雨桐与一个约莫一米七多的男人,并肩从工厂出来后,走到拐角处,很自然地手牵着手,朝半公里外的一个公园走去。
我尾随其后跟着。那种捉奸的感觉,我情愿一生,都不要去体会。可偏偏,此时,我迫切地想去弄清事情的真相。
雨桐与男人进入那个公园后,男人坐在了木凳上,雨桐则坐在了男人的腿上。他们从侃天侃地,到打情骂俏,一直进行到了,男人的咸猪手伸进了雨桐的衣服里。
怒发冲冠的我像箭一样冲上前,一耳光扇在了那男的国字脸上。
在我准备第二耳光落下去时,雨桐却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说,够了,让我别再打阿波了。要打就打她。可我看着雨桐那张娇嫩的脸,硬是下不了手。
雨桐说,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是她看上了阿波在先。而且,在她见阿波的第一眼,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他。
对于我俩的感情,雨桐说了实话。
雨桐说,刚开始听别人叫我葛朗台,纯粹是出于好奇心接近我。她想看看在人类欲望膨胀的年代,那个所谓葛朗台式的男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接触久了,雨桐发现传闻有误。而我对她的好,在变成一种理所当然之后,随着激情退去,她感觉到了一种厌倦。
雨桐觉得我对一切都淡然的态度,让她的心生出了,“她在跟一个看破红尘,七老八十,行将就木的老头谈恋爱。”
就比方说,雨桐看到一朵漂亮的花,问我好不好看。我会说花不都一个样,只是颜色不同罢了。再说,再好看的花,都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雨桐说,她想与我一起去看海。我会说,海是好看,不过一想到大海里,不知曾经淹死过多少人,也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
雨桐说她想要一个跟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一起闹的男人。
而阿波就是那个,雨桐要找的人。
雨桐见我神情松动,以为我认识到了我们三观不合。她乞求我成全她与阿波,说我有君子之风,希望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捏着雨桐的下巴,很小人地气愤说道,“那我这几年在你身上花的学费,花的开销怎么算?”
雨桐也厚颜无耻道:“账不能这么算。之前我们确立关系后,你是心甘情愿为我花的钱,再说难听点,你出去嫖个娼不也得花钱?更何况我们在一起五年!”
我听到这样的说词,简直觉得这女人脑袋锈逗,她竟然将自己明码标价,当成了娼妇。
一旁的阿波,听着我们的争论,越来越离谱,很男人的做了回主,问我要多少赔偿才放手。
我开口说,“十万”。
对面的狗男女异口同声地答道,“不可能”。
那种默契倒让我惊讶了一把。原来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赔偿费被他们砍到了六万。
我只想快刀斩乱麻,就算亏了也一口答应,我只要求他们当晚给钱。
我们的讨价还价声,引得路人一阵观看。路人以为我们三人在讨论什么正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