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当我终于和我妈提出，想娶采采过门时——我妈差点又拿出戒尺。
她不同意，原因：
一，采采比我大太多。
二，她家世代开饭馆，没文化。
于是，我看着自己暗恋了多年的女神，被她爹妈逼着，嫁给了村里张木匠的儿子。
那年，她30岁。
在农村，已经是大龄剩女。
见她出嫁，我心里一直燃着的希望，灭了。
我拒绝我妈给我介绍的一切相亲对象。
不知为何，竟盼着采釆赶紧生个小孩，来学校上课。
却等来了，她丈夫去世的消息。
他丈夫张三，是个很能干的人，正值壮年，却在婚后没几年，俩人孩子还没要上，就撒手人寰。
据说张三下地干活后，回家用井水一冲，冷热冲撞，躺在地上没几分钟，人就断气了。
那天傍晚放学，我走到村口，《吉利餐馆》的门锁死死的。
我有些担心采采。
我故意从她家门口走过，听见院里有女人哭的死去活来，不时夹杂谩骂声。
那是她婆婆。
我流连片刻，采采却刚好推门出来，一双大眼睛肿着，无助地看着我。
没等我张口，她却先说：
“今天家里有事，先生去小红那吃饭吧。”
小红，是《吉利餐馆》在村里唯一的竞争对手。
采采爹娘跟小红一家子都不对付。
唯独采釆，和小红处的很好。
采采守寡后，我亲眼看着她的生活一落千丈。
她的公婆，把儿子的死怪罪在儿媳身上，将她扫地出门。
她的娘家，收回了餐馆——好像是爹妈让她再嫁，她不同意。
两头都有家，两头不能回。
无奈，只好在村里找了个便宜的住处，租房住。也是那时起，大家开始对采采的私生活，十分好奇。
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话一点不假。
村里女人们的八卦，总是围绕“采采晚上做啥”展开。
一天夜里，真有村里汉子去翻了她家墙头。
但采采不是好惹的，举着叉子就追出来。
天一亮，采釆哭着找到村长家里，把夜里瞅见那人的名姓，全盘托出。
她一个独身女人，却不怕得罪人，我了解她的为人——采釆就是想杀鸡儆猴，警告村里的单身汉，自己不吃这一套。
那时起，我爹娘开始对这个女子有一点看法。
有天包饺子，我娘甚至让我给采采送去一碗。
后来，我白天就很少见到采采。
只是晚上放学时，见她风尘仆仆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不知从哪回来。
她见了我，还是回头笑一下。
有时还会停下车，从泡沫箱里拿出一袋包子给我。
说是她亲手做的。
让我尝尝。
十几年了，她递包子给我的样子，还跟从前拿鸡翅根给我吃的少女，一模一样。
看我的眼神，如看孩子似的温柔。
我是一次去县城给我弟送棉被，才摸清了采采后来的生活。
原来，她自己搞了一个营生——每天骑电动三轮几十里，到县城学校门口去卖包子。
远远的，我站在校门口等我弟，见几个摊位中，她的生意最好。
那天，我弟从学校里出来，径直走向采采摊上，买了一袋包子。
“哥，吃吧，她家的皮薄馅大肉好。”
“哥，还认识不？咱们村老张家的寡妇。”
“怎么说话呢？文化都白学了！”
我照着弟弟腮帮子使劲拍了一下。
他觉得我大惊小怪——也是，他怎么会了解我和采采的渊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