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了般地跑下楼,一边走一边喊着女儿的小名:”悦悦,悦悦,我是妈妈啊,妈妈回来了,你在哪里,听到妈妈的声音了吗?你快点出来让妈妈看到你啊……“
拳拳母爱,闻之动容。
赵宇东看她跑了出去,也赶紧跟在了她的身后,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心里真后悔啊,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克服一下短暂的难处呢,如果不叫父母过来帮忙,而是自己带着去办公室,能出这样的事情吗?
彭春雨的嗓子都哭哑了,也没看到孩子的身影。赵宇东劝她回去等警察的消息。她连愤怒都失去了力气,被赵宇东连拖带拽地带回家后,她失神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巨大的悲伤让她的感官都麻木了,看起来像个快要死的人一样。
婆婆进厨房煮了碗面条给她端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劝她吃一点,她突然一把推开,一碗面条”咣“地一声洒了一地。
她随即嘶吼起来:”别假惺惺地在这给我装无辜!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不帮,不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偏来添乱,我到底是欠了你们赵家什么,你们要这样毁我的孩子啊!你们现在就给我滚!立刻、马上!“
吼完之后,她拿起手机在朋友圈发了条”紧急寻人,跪求转发扩散“的信息,并把女儿的相片发布了出去,然后紧盯着手机开始不停地刷屏。其实赵宇东早就在朋友圈发过了,当地公安部门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发布孩子失踪的消息,请求广大市民帮忙提供线索寻找小孩。
吼完之后,她拿起手机在朋友圈发了条”紧急寻人,跪求转发扩散“的信息,并把女儿的相片发布了出去,然后紧盯着手机开始不停地刷屏。其实赵宇东早就在朋友圈发过了,当地公安部门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发布孩子失踪的消息,请求广大市民帮忙提供线索寻找小孩。
可一直如石沉大海。
婆婆被彭春雨吼过之后,吓得呆在那儿一动不动,公公和赵宇东听见后赶紧过来,看见一地狼藉之后,默默地收拾起来。婆婆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可她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走出了房门。
事情终究如她开始预料的那样,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开始她之所以不愿帮忙带孩子,怕的就是这样的事,人老了,总有疏忽之时,一旦孩子在自己手上有什么意外,就会被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记得不过就是在买菜时,她因为想挑些新鲜点的辣椒,牵着孩子的手松了一下,可一转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如今孩子丢了,儿子儿媳的生活也被自己毁了,她的下半生都将要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她该用什么去赎回自己犯下的大罪?
孩子会不会是被人拐卖?会不会受到侵害?她现在饿不饿?婆婆心里的痛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人,虽然她不曾亲手带过这个孩子,可那是她亲亲的孙女啊,她不敢再想下去。
婆婆失魂落魄地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她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还是恐惧和害怕。她像彭春雨一样边哭边喊:”悦悦,你去哪儿了啊,奶奶来找你了,你快点回家啊……“
没有任何回音。
就在一家人坐卧不安的时候,警方突然给赵宇东来电说:孩子找到了!快来接孩子回家吧。
赵宇东喜极而泣地对彭春雨说:”女儿找到了,快快,去接她回家!“
彭春雨浑身犹如打了鸡血般,一下子活过来了,她控制不住又大声哭泣起来,边哭边说:”好好,悦悦,妈妈来了。“
当他们急匆匆赶到派出所,看到女儿的那一刹那,彭春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地把女儿抱在怀里:”宝宝,你可回来了,吓死妈妈了!都怪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带你回家!“
彭春雨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女儿的小脸脏兮兮的,她把头埋在妈妈怀里,也开始大哭起来,闹着要回家。
警察说,孩子是在商场附近一个废弃的地下通道找到的,被找到时竟然还在熟睡,经检查发现人没受伤,只是身上被蚊虫盯咬得厉害。
警察严厉地批评了他们一通:”你们做家长的,能尽点心吗,幸好是夏天啊,这要是在冬天,孩子不得被冻死了。“
赵宇东和他爸一连声地应着:”是是,谢谢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把孩子接回家后,赵宇东他爸这才想起来,老伴不知去哪了。此前一家人沉浸在巨大的伤悲里,谁也不记得婆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赵宇东赶紧给他妈打电话,发现打不通。
他爸说:”你妈不会是自己先回老家了吧?“
赵宇东说:”不可能啊,孩子都没找着的时刻她怎么可能独自回家?“
他爸说,既然孩子找到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要不我还是先回乡下看看你妈是不是回去了,没看到她人,我这心里头也不放心。”
彭春雨像没听见他们父子俩说话,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仍旧沉浸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中。
坐班车回乡下只需两个多小时,赵宇东他爸回家后已是晚上8点多,他爸给他来电,说他妈没在家。
赵宇东一时又紧张起来,她会去哪里?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机微信的本地一个都市类新闻资讯公众号上弹出一条信息:突发!黎河公园惊现一具无名女尸!
他顺手点开浏览了下,新闻描述里说女尸年约65岁左右,上身着一件浅蓝色布衫,下身穿一条褐色阔腿七分裤,脚上穿的是黑色浅口北京布鞋……文字配了张彩图,他看到图片的那一刻,突然惊恐万状地大叫起来:
“妈!妈!”
声音尖厉凄凉,他确认那是他妈,彭春雨被他吓了一跳,好在孩子已安抚她在房间睡着了,于是问他怎么了?
他的泪水喷涌而出:“妈……妈……妈死了!”
彭春雨呆住了。
她原本因为孩子走失对这一家人失望透顶,甚至都萌生了离婚的念头,以此惩罚他们。她本想着,这个晚上要跟赵宇东好好谈谈这件事情,如果谈得顺利,明天就跟他离婚,今天晚上或许是她跟他共处一室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可现在她听到这个噩耗,突然间一切恨意都消融了,有些原谅,或许真的只有死的代价才能够换来。
赵宇东疯了一样跑下楼,边跑边痛哭流涕地嘶吼着:“妈,我对不起你啊!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啊!……”
彭春雨追至门口,看着他边哭边喊往楼下跑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
孩子没找到之前,她把婆婆视为罪人,如今孩子回家了,她却丢了性命,这世间,到底谁才是罪人啊?
她木然地站在那儿,眼里的泪,控制不住又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