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电影《一声叹息》刚拍出来的时候,因为题材涉及到了婚外恋,不是主旋律,差点被禁:
张国立扮演的编剧梁亚洲人至中年,陷入到跟助理李小丹的婚外恋里犹如老房子失了火,怎么扑也扑不灭。
但他跟很多理直气壮出轨还觉得自己没错的男人不一样的是,优柔寡断、良心未泯,一方面明知自己对不起老婆孩子,一方面又难以控制自身的欲望。
当妻子宋晓英知道他有婚外情后绝然要求离婚。
然而思来想去顾念女儿年幼,两人决定先分居。
分居之后,梁亚洲犹如脱缰的野马,在外面公然跟情人小丹住在了一起,过了一阵快活自由的日子,干柴烈火的他和她爱得如胶似膝。
可事情在他的妻子宋晓英摔伤腿之后起了变化。
心存愧疚的梁亚洲得知后,责无旁贷地回到家里照顾妻子和女儿,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梁亚洲深深地体会到了妻子多年来操持家庭养育孩子的不容易,他为自己的出轨感到了深深的自责与不安。
就在他打算退出跟情人小丹的这场荒唐爱情时,小丹却不答应了,她在世俗及父母的压力催逼之下,要求他离婚娶她,可妻子宋晓英却在这时突然想通了,不愿意离婚。
梁亚洲一时进退两难,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离婚,对不起妻女,不离,对不起情人,难以抉择的他只得每天周旋于家里家外两个女人之间,搞得身心俱疲焦头烂额。
朋友关心地问他过得怎么样?他咬牙切齿地说:
“千万别学我,以后,你就是见了天仙.,也得忍着!再说,哪有什么天仙啊!”
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再热烈的婚外情过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劲儿,当面临着必须抉择放弃现有安稳生活和既得利益的时候,也就索然无味了。
权衡之下,梁亚洲最终回归了家庭,情人黯然离去,徒留一身伤痕。
回归后的梁亚洲获得了暂时的宁静,他的生活看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幸福时光,正当他为自己的理性选择暗自侥幸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却让他跟妻子平静的生活又泛起了猜疑的波澜。
他才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不论是他还是妻子,或是女儿,每个人的心里都关上了一扇门,家还在,人也在,但是彼此的心却早就各自竖起了一堵厚厚的墙。
看似一潭死水的生活,实质早已成为一杯五味杂陈的苦水,难以下咽。
张国立饰演的梁亚洲,把中年男人的出轨心理拿捏得特别到位,有时不免会这样想,他之所以能把这个男人的心思刻画得如此细腻,应该跟他的真实经历有关吧?
当然,这个片子的导演是冯小刚,编剧是王朔,也可能是他们对自身经历的完美演绎,王朔、张国立和冯小刚三个男人都玩过轰轰烈烈的婚外情——
跟梁亚洲不同的是,他们最终都离婚娶了新欢,弃了旧爱,除了王朔离婚后徐静蕾没跟他结婚,但他们婚外恋的过程及热烈程度和剧中男主梁亚洲是差不离的,所以能拍得如此真实引发观众的强烈共鸣。
为什么这几个尝尽婚外情滋味且最终离了婚的男人,在片中不安排一个这样的结局:让梁亚洲离婚娶情人?
或许在现实中体味过了,觉得离婚另娶到最后,也就那么回事,没啥意思,再天仙的女人,日日相对也就厌了。
所以,让剧中男主角有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结局,说不好也是这几个男人现实中另一种内心情绪的投射——
早知道娶了新欢过起日子来其实也就那样,当年我不离婚不也蛮好?起码这样对孩子的伤害要轻微得多。
冯小刚是不是这样想的没人知道,但是王朔是真的这么想的,当他跟徐静蕾的婚外情结束之后,有一回他接受专访反思自己当初的选择,竟然非常认同“家庭就是年轻时去经营,到老了开始收利息“的说法,并自嘲地自我评价道:“但我放弃了,我感觉人生这场戏我演砸了。”
王朔还直接了当地说过:希望下辈子可以做一个普通人,不想再这样大风大浪了。更不想在感情上过得这么复杂,希望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白头到老,如今只能在离家人很远的地方,默默地牵挂着他们。
张国立也这么想过,他近年来在公开场合的种种发言都透露出丝丝悔意。
张国立的儿子张默,出道前后给他惹了N多麻烦,不是打架就是吸毒,一度被媒体和大众批判得体无完肤,就是这样一个儿子,张国立却护犊子般一护再护,在张默因为吸毒被抓后,张国立痛心疾首替儿子向公众公开道歉之外,还恳请外界不要一棍子打死,接下来应该给儿子机会:
“我也恳求公众和媒体能够宽容待他,给一个迷途中的年轻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请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也请原谅一个儿子的错误。”
包括在后来的很多访谈里,张国立都没有直接批评过儿子,而是一再解释儿子之所以变成这样,不能全怪儿子,要怪也要更多地怪自己,因为自己的婚姻问题对他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改变了他的成长环境,造成了他心理上的问题。
或许,在《一声叹息》里,他对于梁亚洲出轨之后回头的结局安排也是滋味万千的。
只不过,男人以为只要自己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就是对妻子儿女天大的恩赐了,实际上,她们又如何不明白,这是你权衡利弊之下的利己抉择和不甘退守,家虽完整了,可内里的破败不堪,谁苦谁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