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绑匪电话时,秦栋的第一反应是报警。
然而,听到电话里单薇凄厉的惨叫和儿子惊惶的哭声、以及接下来绑匪那句“敢报警就撕票”的警告后,秦栋怕了,他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我不报警,你别动他们。”
绑匪似乎对秦栋的经济状况很了解,报出了一个秦栋竭尽全力刚好能筹到的数字:两百万。
一个是他深爱着的未婚妻,一个是他跟前妻生的亲儿子,两个都是他至关重要的人。秦栋咬咬牙,正要开口说他去筹钱,叫绑匪别伤害他们,却听绑匪在那个数字后头又加了俩字儿:“一个。”
“什么?”
“两百万,只能救一个。”绑匪阴恻恻地笑了一下。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无形中给人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怖感。
秦栋顿时气血上涌,目眦欲裂:“我x你妈的!我上哪儿去弄两个两百万来。我就算能短时间内卖了房子车子也筹不到四百万啊!你他妈……”
“我给你时间。”绑匪温柔地打断:“你可以先救一个,只要你老实点别报警,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至于你有多少时间,就看他们光靠喝水能保几天的命。我再提醒你一句,千万别报警,我在你那边布了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知道。”
而另一边,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单薇已经精疲力尽。
她喊了整整一下午,嗓子都哑了,嘴里觉出了一丝血的咸腥。
在她身旁同样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正是她那个在念二年级的未来继子,秦橙。秦橙的耐力显然比她还要持久,从知道他俩上的是黑车,到一路被恐吓着带到这里,全程都在哭。就算后来被堵住了嘴,眼泪也一直没断过。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平时就是这么贱巴兮兮地,靠一副可怜巴巴的劲儿来抢夺秦栋更多的专注和宠爱的。然而世俗陈规使她无法光明正大地去跟一个孩子分庭抗礼,于情可笑,于理不合。于是,被长久压抑的妒恨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单薇怨毒地斜睨了秦橙一眼,怒道:“够了!现在都没人,你哭给谁看?”
秦橙给她吼得一愣,像吞了整只鸡蛋,眼睛瞪得大大的,泪珠挂在脸上,一动不动。
孩子无辜的表情带来了更深的刺激,单薇怒火中烧:“是你害了我,怎么还有脸哭?要不是你爸临时加班,让我去接你,我怎么会被绑架?你明明跟你妈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找你爸?你妈要出国,不要你了,就把你扔给你爸。你们母子俩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他妈就是个jian种!!!”
明明怒不可遏,却在吼完之后委屈地涌出泪来。
她当初对秦栋投入感情时是没有“继子”这个预设的。因为没有,被动接受时才会有种强jian式的屈辱和憋屈感。越来越多的妒恨和越来越敏感的心思使她长期处于情绪爆发的临界点。
她在各种鸡毛蒜皮与细枝末节的刺激下,嫉妒翻腾,醋意汹涌——他先给谁端饭,先给谁盛汤,第一筷子菜夹给谁,下班回来先跟谁说话,电风扇多往谁的方向偏一点,都会成为他“爱子胜过我”的证据。
现在,她跟她最恨的“贱种”一起被绑架了,不知道秦栋会更担心谁的安危呢?
绑匪说话算话,只给喝,不给吃。其中一个蒙面男在给他们放水壶的时候目无表情地说了句:“姓秦的没那么多钱,只能先救你们当中的一个。”
“呸!”单薇愤愤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混账!流氓!你们这么做就不怕被枪毙吗?你们这群杂……”
然而“杂碎”的“碎”字还没骂出口,单薇就浑身一颤,整个身体向后一缩。因为绑匪冷漠地亮了一下腰间的刀。
单薇此时又饿又渴,她四点接的秦橙,一路怒骂挣扎消耗了大量体力,再被关进这令人作呕的鬼地方,前后至少七八个小时了。她不再抗争,用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抓起水壶,咕咚咕咚一通猛灌。
灌急了,水钻进鼻腔里,呛得肝儿都咳出来了。
秦橙看呆了,没防备单薇猛地扭过脸来瞪他:“看什么看?喝水不会吗?要老子教你?”
秦橙吓得赶紧“哦”一声,遂用两只小胖爪子抓起水壶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得太多,打了个水嗝,然后冒出一句:“薇姨,我好饿。我想吃饭!”
饭?单薇简直被他气笑了,把喝得一滴不剩的水壶往地上重重一摔,咕噜噜滚了几米远:“你看我长得像饭吗?想吃饭你去跟他们说啊!你看他们给不给你饭吃!”
秦橙眼看又要哭了,但想到此前单薇凶自己的话,撇了撇嘴,把快掉下来的泪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