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姑娘身形柔弱,劲道却大,她的手仿佛铁钳般,将周雪生的手腕死死攥住。
雪生只觉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她疼得龇牙咧嘴:“你先放手再说!”
姑娘不肯松手:“这玉扳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认得这玉扳指?”雪生莫名一喜,连手腕的剧痛都不管不顾了,“这玉扳指究竟是谁的东西?”
“这玉扳指是……”姑娘话音未落,周雪生只觉后脑“嗡”的一下,眼前仿佛有无数金星闪过,姑娘的面容变得模糊,她的声音也如梦似梦,好似飘到了九霄云外。
周雪生支持不住,眼帘一合,昏倒在地。
等周雪生再度醒来,她正躺在秋爽斋的房间里,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她扶着额头,只觉得晕晕乎乎的,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像是一场梦。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贪睡,等我告诉大娘子,看她怎么罚你!”青叶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件锦缎斗篷,眉宇间有哀愁之色。
“大娘子最后一件斗篷也破了,你凑合着缝补一下,千万记得针脚要细密,不能让外人看出咱们的斗篷是补过的。”
“我……”周雪生怯怯地发问,“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你还说呢,我让你去取大娘子的汤药,你倒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早早地钻进被窝里,睡得那叫一个香!”
周雪生使劲晃了晃脑袋,“你是说……我早就睡下了,我没去花园?”
青叶点了点头,流露出惊疑之色:“雪生,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可要去请个郎中?”
周雪生转头,朝床头的铜镜看去,镜子里的女子,面容憔悴,嘴唇苍白,略带病容。
“不必了。”她伸手触摸着脸颊,喃喃自语地说,“难道,我昨晚真的是做了一个梦?”
青叶说,后天就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柏老爷说了,要大办特办,大娘子身为柏家主母,自然也要参加,陪同老爷见客人。
她峨眉微蹙:“难得老爷和大娘子见一面,咱们可得尽心打点,别露了怯,被钱小娘抓住把柄。”
大娘子房里的针线活本来是青叶做,只不过她半个月前伤了手,不能干细活,所以只能周雪生代劳。
周雪生手上的活计忙碌起来,她的针线在邯郸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缝补斗篷不过小试牛刀。
穿针引线之际,她忽然想起什么,针尖一抖,刺破了嫩葱般的玉指,雪生不顾鲜血滴到斗篷上,她撸起袖子,顿时呆愣住了。
手腕上三道鲜红如血的抓痕,历历在目。
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做梦,的的确确有人在脑后给了她一棍。
可……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她又好端端躺在床上?是谁将昏迷的她送回秋爽斋的?
雪生凝望着手里的斗篷,心里有一股凉意渐渐升腾起来,这个柏家可真是个龙潭虎穴啊。
柏老爷的亲娘死得早,他是过继到老太太名下的。
正因为是养子,而非亲生子,老太太的寿筵才摆得辉煌盛大,为的就是堵住看客们的悠悠众口。
柏家的规矩,老寿星的筵席是“流水宴”,连摆三日,前两日,和柏家有交情的杭州富户,都会前来献礼贺寿。
不管柏老爷再怎么讨厌大娘子,顾着柏家的颜面,他也得跟大娘子出双入对,笑意盈盈地迎来送往。
而第三日,则是柏家的家宴,只有府里的人在场,大家的规矩礼数都松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