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余小漫终于来到了上海。
从叫不出名字的乡下，来到繁华似锦的大都市，三个月了还没能习惯。李星移总说，让她多去逛逛街，购购物，还给了她一张卡，但是她一次也没用过。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逛街，一个人下楼都觉得怯怯的，这样的高楼，这样拥挤的街道，小区门口满脸络腮胡的保安，都让她心生畏惧。
她只能每天在这间大房子里呆着，客厅太大，说话都有回声，她每天像只猫一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电视机里放什么，她就看什么，从不换台，饿了就去厨房煮个面，黄昏时就趴在窗边看这座被夕阳覆盖的城市。
从前，她在乡下也很喜欢看夕阳，但那里的夕阳照耀的是山河湖海，是一望无际的稻田，而不是这种冷冰冰的钢筋水泥。
余小漫呆呆地看着落地窗外，夕阳渐渐滑下去，世界被黑暗倾覆，然后霓虹灯都亮了起来。
余小漫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她只是打心眼里觉得，上海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她想回去。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适应，就像当初李星移适应这座城市一样。所以，当李星移第三次暗示她应该打扮的像一个上海女孩的时候，她拿着他给的卡，出门了。
房间以外的世界，忽然变得很大，她感觉自己渺小的像沙漠中的一只蚂蚁。她不懂坐地铁，又觉得打车太贵，所以信马由缰地走。
上海的梧桐树特别多，又是四月天，枝繁叶茂的时候特别漂亮，她跟着梧桐树走啊走，走到了一个公园里。
公园门口，一个乞丐在乞讨，余小漫掏了一块钱硬币准备放进他的碗里，旁边一个小伙子凑过来说，他是假乞丐。
余小漫愣了愣，还是把钱放进去了，刚转身就撞上一个人，她退后一看，是个穿西装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很礼貌地说了一声，抱歉。
然后看着他要往乞丐的碗里放一张百元大钞，余小漫忽然拉住他的手，小声提醒他，“他是假乞丐。”
西装男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忽然笑了，“那你为什么给他？”
余小漫说，“反正一块钱对我来说也没什么。”
西装男举着一百块钱，放进了乞丐的碗里，“对我来说，也没什么。”
余小漫听懂他的意思，尴尬地松开了手，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许锦山。
那时候他们都没想到，未来会有什么纠葛。
2
余小漫那天开始，每天都会沿着梧桐树去那家公园。
门口的老头乞丐，每天都准时在那“上班”，余小漫在第四次遇见许锦山的时候，两人站在门口搭了话。
余小漫说：“你不上班吗？”
许锦山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给她，然后指了指不远处那栋楼告诉她，“上啊，那就是我的公司。”
余小漫点了点头，默念了他的名字。
门口有小贩推着冰淇淋车来卖，许锦山买了两个，递给她一个。余小漫把他当成了朋友，也不防备，把李星移嘱咐她的话，全忘了，接下了冰淇淋。
两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吃冰淇淋。
许锦山又问，“小姑娘，你不上班吗？”
余小漫特别骄傲地说：“我未婚夫养我。”
许锦山哦了一声，低头吃冰淇淋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余小漫，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她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纪，但感觉却像个孩子，她穿得很朴素，素面朝天，尖尖的小脸，眼睛圆圆的，干净得像小鹿，整个人透着纯净感，仿佛和上海格格不入。
他不由心里一动，他已经许久没有在上海见过这样的女孩了。
余小漫毫无察觉，只低头吃冰淇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他，“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像上海的女孩吗？我想买点衣服。”
许锦山疑惑地点了点头，“你未婚夫为什么不带你去？”
余小漫说，“他很忙啊。”
那天，许锦山带余小漫去了商场。
余小漫很瘦很白，穿什么都很好看，他带她去买了裙子，选鞋子的时候犹豫了，是高跟鞋还是平底鞋，最后他给她选了一双帆布鞋。
余小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色的裙子，杏色小单鞋，未经烫染的黑发如瀑，好看是好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点也不上海。
不过余小漫很满意，许锦山也觉得挺合适她，只是他去付款的时候被余小漫拦住了。
她拿出李星移给的卡，“我有钱。”
许锦山扫了一眼，是某银行的VIP金卡，看来她未婚夫挺有钱的。
那晚，余小漫还要请许锦山吃饭，理由是他是她在上海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还带她来了商场买衣服，她很感谢他。
许锦山笑笑，感觉还挺新鲜。
3
有了朋友之后，余小漫忽然觉得上海没那么讨厌了。
她经常会去公园找许锦山，他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他们会一起聊些奇怪的话题。
余小漫会跟他提起，她那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家乡，说起她院子的葡萄架，说起她养的大狗，还有一到春天就开得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说着说着，余小漫的眼睛就潮湿了，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眨眼泪就掉下来。
不过，她却笑了，“我的家乡，真的特别好。”
许锦山看着她的眼泪，蓦然有些心疼，下意识伸出手却悬在了半空中，因为他想起了她的未婚夫。
于是，他问起关于她未婚夫的事情。
提到李星移，余小漫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柔情，跟许锦山原原本本地讲了他们的故事。
余小漫是个孤儿，奶奶在她12岁那年离世后，她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是李星移的妈妈收养了她，但也没什么正经的收养手续，只是给她饭吃，给她衣穿，让她跟李星移一起去上学。
但余小漫心里知道，其实李星移的妈妈是想让她长大后嫁给李星移的。
三年后，李星移高考落榜之后决定去外面闯闯，15岁的余小漫跟他妈妈留在家里，继续上学。
走之前，李妈妈说了，等余小漫20岁他们就结婚，他也没反对。
后来，李星移打电话说他在上海找到了工作，等余小漫18岁了就去上海找他，但是余小漫还不到18岁，李妈妈就病了，她在家照顾了李妈妈两年。
今年初春时，李妈妈去世了，李星移回去操办丧事，然后就把余小漫带来了上海。
余小漫才知道，李星移已经在上海站稳了脚跟，住在高档小区，上下班还有车接送，她以他未婚妻的身份，住在他家的次卧里。
余小漫说，要等结婚后，他们才能住在一起。
听到这里，许锦山忽然笑了，“谁跟你说，只有结婚了才能住一起。”
余小漫顿时红了脸，垂下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许锦山看着她的脸，像一片羽毛落在他心里，轻轻柔柔的。想起她的身世，他又忽然觉得心疼起来。
20岁的女孩，依然单纯的像个小姑娘，在上海这样的城市，并不是什么好事。倘若自己是个坏人，那她大概在劫难逃。
余小漫见他不说话，也问他：“你呢？结婚了吗？”
许锦山顿了顿，脑海里闪过了一张脸，许久才道：“结了。”
余小漫一脸八卦，“你妻子长什么样子？”
许锦山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合影，指给她看，是一个穿裙子的年轻女人，笑得一脸甜蜜，依偎在他怀里望着镜头，他们身后的背景，就是这个公园。
余小漫愣了愣，“我也可以见见她吗？”
许锦山眉头一紧，黯然道：“见不到了，她去世了。”
余小漫啊了一声，盯着许锦山的脸，许久都没再说话。许锦山也像沉浸在了往事里，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余小漫随着他的沉默而沉默。
4
上海进入雨季，余小漫几天没去公园了。
李星移也难得地在家，余小漫早早起床给他煮了粥，炒了家乡小菜，两人坐下来吃饭。
李星移抬头看了她一眼，夸了一句衣服挺漂亮的。
余小漫特别开心，“是我朋友帮我选的。”
李星移拧了拧眉，“什么朋友啊？”
许锦山的名字到嘴边，余小漫又咽了下去，只是说：“就是在公园认识的朋友。”
“在公园还能认识朋友啊，有朋友挺好的。”李星移漫不经心地说。
余小漫脑海里浮现出许锦山的脸来，有四天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李星移没什么胃口，搅弄着勺子，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好一会儿，李星移忽然说：“小漫，要不我们回老家去吧？”
余小漫愣住：“真的吗？为什么啊？”
李星移又不说了，只叹了口气，转身去睡回笼觉，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给你买了手机，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就进了房间，余小漫捧着手机看了看，很开心地回房间去换衣服，她要去公园看看。
下雨天，乞丐不在，许锦山也不在，余小漫失落地在公园里转了转，想起了许锦山给她的名片。
拿出手机来拨打了许锦山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传来许锦山的声音，余小漫慌张地地说了一句，是我。
刚要报名字，许锦山说，“你买手机啦。”
余小漫心里一暖，他听出了她的声音。
许锦山很快就来了，但是下雨天公园没什么好逛的，于是他提议带她去上海四处逛逛。
余小漫特别开心。
那天，许锦山带她去坐了地铁，逛南京路，还去看了东方明珠，吃完饭后，两人一起站在黄浦江边看夜景。
余小漫好像更深入地了解了上海，这里就像另一个世界，让人容易着迷。
她终于懂了为什么李星移来了就不肯走了。
正在余小漫发呆的时候，有人挂着相机过来，问许锦山：“先生，要不要，跟你女朋友合个影？”
余小漫跟许锦山都愣了下，然后对那人摇摇头。
余小漫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他女朋友。”
但那人没说话，只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
接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余小漫始终低着头，许锦山似乎也有些尴尬，于是提议送她回家。
出租车上，两人也一直没说话，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余小漫逃也似的下了车，跟许锦山说了句再见，匆匆跑进了小区。
许锦山望着她兔子一样的背影，笑了。
5
余小漫决定找份工作。
在上海，好像每个人都有工作，她也要跟上这个节奏。李星移听说她要上班，皱了皱眉，问她为什么要工作。
余小漫说：“你不是说要让我融入上海吗？”
李星移半晌才自说自话地回了一句，“上海有什么好的……”
李星移最近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睡觉打游戏，而余小漫则开始外出了。
最近，她在一家商场的鞋店里找到了一份工作，负责帮人试穿鞋，她的普通话越来越标准了，话也越来越多了，因为一脸真诚，说话轻声慢语，客人都特别喜欢她。
没客人的时候，她发短信给许锦山，说她刚卖了一双鞋。
许锦山夸她一句很棒，她能开心地跳脚。
那天，余小漫正在上班，接待一个看起来很华贵的女顾客，她半跪在地上给对方试鞋，抬起头的时候，那个女人正盯着她看，然后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李星移的妹妹？”
余小漫愣住，那个女人说，“我在他手机里看过你的照片。”
余小漫虽然有疑惑，但也没多问，那个女人一次在她手里买了五双鞋，等她走后，店长才凑过来说，这个女人很有钱，是他们的VIP客户，离婚很多年了，现在交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帅哥。
余小漫看了一眼她的名字，夏慧。
下班后，回到家里时，李星移照例不在，余小漫呆呆地坐在落地窗边，窗外霓虹闪烁透着暖意。
她从未问过李星移在上海做什么工作，他也从来没说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女人跟李星移不一般。
余小漫思维跳跃，想七想八，最后思绪落在许锦山身上，自从上次在东方明珠见过面之后，他们一直没有碰面。
或者说，是她刻意避免了见面，她仿佛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跟许锦山这样见面，似乎是不太对的一件事。
但是，她又很明确的知道，被误会是他女友的时候，她的心里像是被抛入了一枚石子，荡起了小小的涟漪。
甚至在每个夜里，她都是想着他入眠的，余小漫知道这不对，她已经要嫁给李星移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对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像是履行一个义务，一个对李妈妈的义务。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星移回来了。
他和以前一样喝了酒，见余小漫还没睡，有些意外，但仿佛很快又理解了她不睡的原因。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朝她走过去，一脸严肃地说：“小漫，你想嫁给我吗？”
余小漫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呆在那。
李星移继续说：“或者说，你喜欢我吗？”
余小漫没说话，李星移说：“如果你喜欢我，我们就结婚，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用嫁给我。”
余小漫愣住，“你喜欢我吗？”
李星移摸了摸她的头发，十分抱歉地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余小漫松了口气，如果他喜欢她，想娶她，那么基于义务基于李妈妈临终前的要求，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但他若不喜欢她，那她就自由了。
李星移一脸疲惫，余小漫又问：“那你……喜欢她吗？”
李星移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夏慧，无奈地摇了摇头。
6
那晚，余小漫第一次听李星移提起他的工作。
他18岁来上海，在厂里打了两年工后，机缘巧合认识了夏慧，那时候他正处于迷茫期。夏慧给了他很多人生经验，两人鬼使神差就在一起了。
夏慧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她，有时候也跟她一起去出差。就连这间大房子，也是夏慧名下的。
李星移看似有车有房，实际上一无所有，而且几年过去，他已经厌倦了。厌倦了和夏慧的关系，厌倦了上海，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余小漫看着李星移，很不解，“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李星移苦笑，“看惯了霓虹灯，你就不愿意看乡下的山了，那句话怎么说的，由奢入俭难。”
余小漫说，“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放不下这个花花世界，放不下她给你的好处。”
李星移像被戳中了痛处，起身回了房间。
余小漫在客厅里一直坐到天亮，太阳照进窗来，她忽然想起许锦山的脸，笑一点点爬上她的脸。
一整天，余小漫都在正想着怎么给许锦山发消息告诉他，她解除婚约了这件事。没想到，许锦山竟然出现在了店里。
许锦山说，他刚好跟客户来这里吃饭，上来看看她。
余小漫很多想说的话都涌上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约他晚上一起吃饭，许锦山爽快答应了。
那晚，余小漫特地找同事帮她化了个妆，早早地等在他公司楼下。
两人一起去了一家挺有格调的餐厅，等菜的时候，余小漫说起了跟李星移取消婚约的事情，但没有提起夏慧，也没提起李星移的工作。
许锦山喝了一口茶，问她，“这样也好，没感情的婚姻是彼此耽误。”
余小漫深以为然，以为许锦山会说什么。
但他只是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许锦山跟妻子是年少相爱，一起出国留学，一起回国打拼，拼了命在上海站稳脚跟。
可没想到，公司刚有起色，她就生病离世了。
许锦山说到这里，一脸怅然。
余小漫也陪他惆怅，许锦山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四目相对，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这天以后，余小漫跟许锦山几乎天天见面，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上海那么大，他都带她走了个遍。两人真的像情侣一样出双入对了。因为余小漫说想家乡了，许锦山就陪她回去了一趟。
他们坐飞机，又坐了火车，再转汽车才到那个小镇。
余小漫带他坐小巴士，终于到了她的家乡，老房子久无人居，已经不能住人了，他们又回到镇上简陋的旅馆。
许锦山只开了一间房，余小漫默认了。
那晚，他们完成了恋人仪式，尽管相差十多岁，但是余小漫知道许锦山对她的爱，是认真的。
初秋的夜空，窗外星辰遍布，许锦山说，他许久没有看过这么亮的星星了。
余小漫靠在他肩上，盯着那些星星说：“那等我们老了，就回到这里来，天天看星星。”
许锦山忽然笑了，“小姑娘，你想那么远。”
余小漫害羞地抿了抿嘴唇。
7
再回到上海时，一切都变了。
李星移不见了，余小漫刚到店里，夏慧就来了，问她有没有见过李星移，说他不辞而别了。
余小漫摇头，夏慧眼神哀伤地说，李星移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她了，车子房子，还有她买给他的贵重物品。
余小漫看着夏慧走出去，也跟着叹了口气。
没多久，余小漫接到了李星移的电话，原来他去北京了，决定去看看长城，到处走一走。
余小漫让他注意安全，保持联络。
虽然夏慧说，房子她可以继续住，但是她还是决定搬走。许锦山说，不如搬他那里去。
余小漫拒绝了，她要住公司宿舍，这样上班方便。
许锦山也没强求。
冬天来临之前，余小漫开始跟许锦山学英语，业余学跳舞，她不想在鞋店里耗一辈子，竟然已经来了上海，她决定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
许锦山看着她背单词背得快睡着，抱住她说，他可以养她，不用这么拼命。
余小漫却说，不行，她要用自己的力量站在这座城市。
许锦山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很快余小漫就从鞋店里辞职，去了一家广告设计公司做前台，几个月后又转了文职。
与此同时，李星移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北京找了份工作。
余小漫很替他开心。
2008年5月，余小漫跟许锦山第一次旅行，去了成都，没想到发生了地震。当时，他们住的酒店剧烈摇晃，许锦山第一时间拉着余小漫往外跑，因为人群纷杂，他们被人群冲散。
余小漫堵在了酒店里，许锦山什么也顾不得，逆行去找她。等人都跑出去了，他才看到她瘦小的身影。
余小漫扑进他的怀里，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飞快地逃去外面的空地上，地震已经停止，但全世界都乱成一团，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直到泪流满面。
余小漫是在那一刻才深刻地体会到许锦山的爱，而许锦山也在那一刻意识到，他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了这个小姑娘。
从妻子去世后，他一直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谁了，起初对余小漫只是喜欢，谈谈恋爱，不问未来。
但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对她的爱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无比迫切地想拥有她的余生。
那场地震，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余小漫跟许锦山回到上海，依然心有余悸，许久才缓过来。
回去没多久，许锦山求了婚，余小漫很意外，但什么也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他们从一遇见，就是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