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岁的湖北浠水籍大学生袁健和母亲在校食堂旁拥抱告别后,他朝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注目几秒,短短几个小时后,他留下两条信息,从6楼一跃而下,永远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这个年轻的生命曾以超出当地一本线70多分的好成绩,踏进象牙塔,父母眼中,这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进入大学后他变得内向,母亲不得不陪读一年多,在母亲打算中断陪读的计划后,就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事件的热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散去,留下的是世人无尽的反思。
为了孩子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将来有个好的选择,多少家长费尽心思,不惜高额补课费,倾其所有,满眼里都是那个未来有出息的孩子。
袁健坠楼身亡的悲剧,给众多为人父母者当头一棒,促使我们反思,我们到底要培养什么样的孩子?
我无从了解悲剧的来龙去脉,也没有权利去评价一个孩子的人生和一个家庭的教育观。
但至少有一点基本可以判断:这个孩子存在一定程度的心理困惑,一直积压在心里,在最需要有人帮他疏导的时候,他没有找到出口,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02
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判断这个孩子是否有抑郁倾向,但作为一名心理学研修者,我清楚抑郁与愤怒的攻击方向,抑郁的情绪促使个体大多向内攻击自己,愤怒的情绪大多是向外释放攻击性。
宁肯孩子做个愤怒者,也不愿做个抑郁者。
国庆结束,一个做教育机构的朋友分享了一则消息,他说闺女告诉他,班上同学家长几乎全部都带孩子去看过心理医生,他也决定凑这个假期带着闺女去看心理医生,孩子欣然答应。
目前的教育环境,在大剧场效应下,家长、学校、学生都很痛苦,从前是差生补课,如今演变成全体补课,你不补别人补,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向来残忍。
教育资源的竞争在市场化状态下愈演愈烈,孩子被裹挟其中,他们的时间被一再压榨,中学生一般早上6点起床,晚上6点到家,作业一般在10点左右完成,有的甚至写到11点多,高中生就更不用提了,繁重的学习任务下,如果孩子的心理状态不能保持良性畅通,出问题一点都不意外。
小学生从入学起就把目标瞄准重点中学,进入重点中学后就把目标瞄准重点高中,踏进重点高中的大门起,围绕在这个孩子的周围都是同一种声音,争取考上985或者211,甚至还有不少强烈冲击清北的声音。
03
大越曾好奇的问我,妈妈,上学这个马拉松也太长了吧,我好羡慕你们大人啊,上班也比上学强啊。
我告诉她,每个人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任务,但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风景,如果你这个阶段没有完整的走过呢,别处的风景因为时机不成熟,也不会是美景。
你在你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尽最大的努力,留最小的遗憾,心里就踏踏实实的度过每一天就足够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考上清北,因为人与人的确能力有大小,天赋也不同,但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心中的清北,比如妈妈尽力了,也只能考上省内一所财经高校,这就是我心中的清北。
听罢,她大笑起来,她说,妈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阿Q了啊?我说不是,阿Q的奉行的是精神胜利法或者叫自欺欺人法,还有他很保守,我的做法是坦然面对,尽心尽力之后的接纳。
她说懂了,我一直以为我考不好,你会比我难过呢。我回:“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就像吃喝拉撒一样,我难过啥呀,每个人都为自己负责就挺好。”
当然,作为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人之常情,但又有多少人,关注功利教育下,孩子们的心理营养呢?
04
我曾被焦虑症困扰了好多年,大学四年,同宿舍的姐妹周末都会睡个美容觉,然后起来,约上同学,看场电影,或者同学间小聚一下。
这个看似仅仅很小的享受,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早起时还不敢发出动作,唯恐打扰别人休息。
然后,我起来就去教室或者图书馆,哪怕我在那里玩,好像灵魂也是踏实的,否则,我就有一种负罪感,我承受着莫名的压力,好像我走到哪里都听到这种声音:父母不容易,你一定要争气,浪费时间可耻。
所以,我的大学同学曾称我为:马克思主义著作,翻译后就是太无趣,刻板而枯燥。
因为她们喊我逛街时我拒绝,喊我一起玩耍时我也拒绝,慢慢地就没人喊我了。那时,我除了繁忙的学习之外,就是去做家教,好像只有这种忙碌才能让我活得真实而充实。
别人眼中的勤奋,其实,我内心是痛苦的,是压抑的,这双无形的手在干涉着我的生活,直到多年后,我开始自学心理学和哲学,我渐渐找到了答案。
我的原生家庭中,父母全年无休,直到累得病了,痛了,可能吃了药打了针,能起来走路就立即投入劳动,用我父亲的话说:小车不倒只管推。
要命的是,他一直推车还要监督着家庭的其他成员也不能停下脚步,这种控制欲影响了我好多年。
每次我想做决定时,我脑海里都会本能的去问一下我的父亲,哪怕他对这个问题的认知处于零状态,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种病,这双无形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你。
3年前,我痛下决心裸辞时,我在奋力割裂这种无形的力量,我决定无视他的愤怒,虽然未来茫然无知。
一直到现在,我发现我的生命状态越来越自由,越来越绽放,这时,我做事情的思维全部来我自己。活到38岁,我才真正走出了原生家庭。
05
在我接到的大量案例中,那些内心有伤的来访者,你去认真探索,一定能从原生家庭里找到罪魁祸首,甚至他们的婚姻模式都自带遗传功能。
有的来访者失声痛哭,控诉自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因为那一瞬间,她们对待自己的伴侣自己的孩子,像极了爸爸或者妈妈的行为模式。
大越昨天放学一进家门,就来求安慰:“妈妈,有件事,我心里好难过,老师让听写检测,我觉得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自告奋勇上了,谁知,我上来第一个单词就写错了。老师当着同学的面,问我:‘服不服气?’我压根就没不服气啊。”
“你一定很难过,对吗?是不是感觉老师让你当中丢人了?”我小心翼翼地问她。
“是的,非常难过。”她长叹一口气。
“你知道老师为什么这样做吗?因为她知道你是个心性高远的孩子,是在用激将法让你更认真呢。”我诡异地笑着告诉她。
“真的?”她和我确认。
“相信我,不会错。”我坚定地回复她。
这就是我们母女的一场日常对话。
其实,我知道英语老师身体不好,家里还有瘫痪的老人要照顾,这么多学生照顾起来,的确会很辛苦,大越是那种不会就使劲问的孩子,的确有时候让老师很无语。
老师只是一个职业,尤其是女老师,和我们一样,上有老小有小,承受着很大的生活压力,如果你把教育的压力全部推给老师,很显然,不现实。
孩子真出了问题,你把这个锅甩给学校或者老师,受害的还是自己。
06
教育的底色,说到底还是来自原生家庭。教育的终极意义是要培养身心健康并能适应社会的孩子。
如果单方面追求考试成功,忽视了孩子的心理教育,欠下的这笔债,生活一定会在某个时刻让你偿还。
当然,孩子既能功成名就,又具备掌控人生的能力,这是最好的教育结果。
退一万步,就算孩子考不上好学校,用心教育与陪伴,给足他们心理营养,成为一个幸福的普通人,难道就是失败吗?
其实,这个时代最缺乏教育的是家长,不是孩子。